她们用复杂的目光打量着白若松,相互之前窃窃私语起来。
“那是谁?”
“不认识。”
“哪家小娘子胆子这麽大,在言相举办的赏花会上迟到?”
“瞧这朴素的衣服,我好似在门口见过。”
“你这麽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她不是比你我还早进来吗,怎麽现在才到院子?”
“嘿,保不准是干什麽坏事去了……”
那些靠得近的人一议论,就有更多人被吸引了注意力,白若松顿时如芒在背。
送白若松过来的女侍才管不着这些呢,福身告退以後,匆匆离开了,似有什麽猛虎野兽追赶一般。
白若松无奈,顶着衆人的目光刚想找一个卡卡角角的位置坐下,远处就有一道绀青色突然站了起来。
“白娘!”那人开口喊白若松。
她身着绀青色连珠纹阑衫,扣子一丝不茍地扣到最上面,腰系玉制兽纹单挞尾革带,头上端端正正戴着软脚幞头,一派儒雅文人气质,与平日里那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纨绔气质相差甚远,以至于白若松怔愣了片刻,才认出来这是佘武。
佘武眉毛一拧,以眼神示意,坐在她旁边的那个人便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把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
“白娘。”佘武热情道,“来这边坐。”
她这个行为,其实反倒让更多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白若松身上,但白若松却莫名松了口气。
也是,佘武明明昨天说过了,她也收到了请帖,只是白若松脑子里满满的都是言相的事情,一时没有想起来。
在这种陌生的地方能够遇到熟人,好吧,其实算是半生不熟的人,对白若松来说简直是救赎之光。
她心里有些感动,对自己对佘武瘟神一般避闪的举动感到一阵後悔,决心以後要对她热情一些。
她加快脚步往佘武的方向走去。
中途她还听到许多窃窃私语,努力分辨了一下,大概就是“她是什麽人,能让尚书令家那个眼高于顶的庶女这麽热情?”之类话。
白若松假装没注意她们异样的眼神,目不斜视地走到佘武身边,盘腿坐了下来。
这个位置刚刚还坐着别人呢,坐垫上带着一丝温热,白若松有些不自在道:“你把人赶走不会结仇吧?”
佘武单手开扇,骚包地在自己脸前悠然地扇了扇,稍许有了一些白若松所熟悉的那种玩世不恭的味道。
她翻了个白眼,道:“这个问题我昨日不是回答过了吗?我母亲和我姐又不是白干的。”
白若松嘀咕道:“今日可是言相邀请的赏花宴,谁知道这些小娘子都是什麽身份啊?”
佘武一听可就乐了,认人她可是专业的,马上一手折扇,靠近白若松,按照顺序点过来。
“那是光禄寺少卿家家的,那是太常寺寺丞家的,那是门下侍郎家的,那是中书舍人家的……”
白若松跟着她的介绍扫过去,立刻发觉,这里的位置是按照家中官职的高低,由楼阁往湖泊边排列的。
虽然不是完全准确,但是总的来说三品以及三品以上的一堆,四五品的又一堆,六品往下则被排挤在最後。
不过按照佘武把她叫过来的动作来看,位置应该不是言相定的,而是这里的人自发形成的。
白若松再度感受到了那种封建带来的,浓浓的压迫感。
“言相是不是老糊涂了。”白若松听到近处有人不屑道,“六品以下是什麽烂芝麻臭狗屎,也配和我参加一个赏花宴。”
“慎言!”立刻有人警告她道。
佘武也听到了那个言论,毫不遮掩地翻了个白眼。
“别理她们。”她对白若松耳语道,“待会狠狠抓住言小公子的心,气死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