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青山之死
"大嫂说得是。"桓修之收回手,重新恢复了恭敬的姿态,"是我唐突了。只是大嫂若是看不明白,随时可以来问我。"
表面是一番好意,实则是在试探。穆书仪微微一笑:"那就有劳小叔了。"
"对了。"桓修之起身,"我听说大哥走之前,留下了不少公文。不知大嫂是否还记得放在何处?"
"公文?"穆书仪故作思索,"应该都在军营里。夫君向来公私分明,军中文书从不带回家中。"
"是吗。。。。。。"桓修之轻声道,"可我记得大哥有时也会带些文书回来处理。"
"小叔记错了吧?"穆书仪声音平静,"夫君从不在家中办公。"
桓修之看着她,忽然笑了:"也许是我记错了。大嫂说得对,大哥一向最是谨慎。"
说完便告退了。直到脚步声远去,春雨才敢走近:"夫人,他是不是。。。。。。"
"去把那份军需册拿来。"
重新翻开账目。果然,那些军粮短缺的记录,都集中在桓修之担任副将的那段时间。军粮去向不明,战马无故减少,甚至连军械都常常对不上数。
"夫人。"玄机轻声道,"方才我在外头,听见族长在跟亲兵说话。"
"说什麽?"
"说是要重新核查边关的军需。从三年前开始查起。"
穆书仪眼睛一亮。三年前,正是夫君发现军粮亏空的时候。他在账上留下批注,显然是要追查此事。可没等查清真相,人就。。。。。。"
"夫人!"春雨突然快步进来,"族长又回来了。"
"大嫂。"桓修之立在门口,姿态依旧恭敬,"适才我想起一事。大哥在世时,军中每季都要造册,记录军需调度。不知那些册子,大嫂可还留着?"
穆书仪擡头看他:"小叔不是说要查边关军需吗?那些册子应该都在军营里。"
"是啊。"桓修之笑了笑,"可我总觉得,大哥一定会留下些什麽。"
"小叔言重了。"穆书仪不动声色。
"大嫂说得对。"桓修之神色恭敬,语气却暗含警告,"只是大嫂最近总在翻看旧物,我怕。。。。。。"
"怕什麽?"
"怕大嫂看了伤心。"桓修之轻声道,"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反而不美。"
穆书仪缓缓起身:"多谢小叔关心。"
"大嫂若是累了,我让人帮你收拾。"
"不必了。"穆书仪看着他的眼睛,"这是夫君的遗物,我一定要亲自整理。"
桓修之神色微动,最终还是保持着恭敬的姿态退了出去。等人走远,春雨才长出一口气。
"夫人,那些账册。。。。。。"
"收起来吧。"穆书仪望着窗外,"天要黑了。"
。
"夫人,边关急报。"春雨手中捧着一封火漆未破的信笺。
近日阴雨绵绵,穆书仪擡手接过信时,指尖已经开始发凉。展开信笺,目光落在第一行字上,整个人瞬间如坠冰窟。
定远将军严青山,阵亡了。
信纸从指间滑落,飘飘荡荡落在地上。严将军死了,这位夫君生前最信任的部下,竟也死了。那个丧心病狂的桓修之桓大将军,连自己的亲兄都能下得去手,还有什麽是他做不出来的?
浑身发抖,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死亡,像一片阴云笼罩在头顶。桓修之,这个借着族长身份为所欲为的凶手,正在一步步清除所有碍事的人。
"夫人?"春雨担忧的声音传来,"您脸色很差。。。"
摆摆手,勉强稳住心神。不能慌,现在最不能慌。若是被他看出异样,自己恐怕也会步了严青山的後尘。
强撑着坐在软榻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茶水已经凉了,如同此刻冰凉的心。这个表面恭敬有礼的小叔,实则是个恶魔。谋害亲兄也就罢了,如今连对夫君最忠心的部下也要除掉。她不敢再想下去,生怕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
玄机在门外禀报:"夫人,族长来了。"
“大嫂。”熟悉的声音随即在门口响起。
强迫自己站起来,挤出一丝笑容:"小叔怎麽来了?"
"刚收到边关的消息。"桓修之走进来,手中也拿着一封信,"严将军战死了。你与他相熟,想必已经知道了。"
听到这个名字,几乎要控制不住颤抖。这是来看自己反应的,这个杀人凶手。穆书仪死死掐着手心,强自镇定:"是。。。是的。刚收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