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
"镇远大将军凯旋!开城门!"
城头的号角声响彻云霄。京城百姓早早就挤在街道两旁,等待着凯旋的大军。小贩们趁机摆上了糖炒栗子丶烤红薯的摊位,香气弥漫在人群中。
"听说这次匈奴数万大军被大将军杀得片甲不留。"一个小贩一边忙活着一边说。
"可不是,我听说,连圣上都赞不绝口。这可是近十年来最大的一场胜仗。"
"也是,边关多少年没这麽太平了。听说匈奴人被杀怕了,说再也不敢南下了。"
人群中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有个老者扶着拐杖,对孙儿说道:"多亏了桓家。老将军在时就守了边关二十年,如今是他的儿子继续守着。咱们京城百姓能安居乐业,全靠这些将军们啊。"
小孩子们踮着脚往前挤,想要看个仔细。不少妇人带着女儿也来凑热闹,私下议论着这位年轻的大将军何时会成亲。
城门大开,桓修之身着戎装,骑着高头大马进城。身後是三千铁骑,军容整肃,气势如虹。他们的披风上还带着边关的风沙,铠甲上满是征战的痕迹。连马匹都显得格外精神,马蹄踏在石板路上发出整齐的声响。
两边的百姓夹道相迎,欢呼声震天。不知是谁扔了一朵花,落在将军的马前。顿时,更多的花瓣如雨般洒下,映衬着初冬的阳光,为这场凯旋增添了几分暖意。
。
春雨一大早就到处张望打听,这时连忙跑来禀报:"夫人,族长已经进城了,马上就要到府上了。"
穆书仪站在铜镜前,看着自己一身得体的装束。往日里她总是躲着他,可今天却不能不出面相迎。毕竟在外人眼里,她是这府中的主母。
"夫人,您手怎麽这般凉。"春雨给她披上披风,担忧地看着她。
"没事。"她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外走去。
将军府门前早已站满了迎接的人。玄机领着一衆家仆站在最前,每个人都穿着节日的盛装。门前的台阶上铺着大红地毯,两旁摆着高大的香炉,香烟袅袅升起。
远处传来整齐的马蹄声。擡眼望去,只见一队骑兵正缓缓而来。为首的那人英姿勃发,正是阔别两月的桓修之。他身上的铠甲虽已擦拭干净,但仍能看出赫赫功业的印记。
玄机高声道:"恭迎族长凯旋!"
"恭迎族长凯旋!"衆人齐声高呼。
後面的队伍中有人吹起唢呐,欢快的声音传遍四方。一些围观的百姓也跟着欢呼起来。
这一刻,穆书仪忽然想起,当年未嫁时也曾见过桓肃之凯旋时的场面。那时的欢呼声也是如此热烈,那时她偷偷站在阁楼上等待。只是如今,她等的人已经换了。
桓修之翻身下马,目光一下就锁定了站在人群中的穆书仪。她今日一身淡青色衣裙,清丽端庄,正是他日夜思念的模样。
两个月的征战,他时常会在夜深人静时想起她。想起她的容颜,想起她的声音,想起那个月下的告白和那个缠绵悱恻的夜晚。如今终于又见到她,只觉得比什麽都好。
"嫂嫂。"他走到她面前,声音温和,"可还好?"
"劳小叔挂心。"她垂眼行礼,"一切都好。"
他伸手虚扶了一下,没有真的碰到她:"进去说话吧。"
在衆人的簇拥下走进大堂,玄机指挥着下人们搬来征战的战利品。一面面缴获的匈奴旗帜,一件件精美的异域宝物,摆满了整个大堂。
等衆人都退下,桓修之换下戎装,坐在书房的案前。看着她为自己斟茶,眼中满是柔情:"这些日子,想必府中事务让嫂嫂费心了。"
"不敢。"她将茶递过去,小心避开他的手指,"玄机处理得当。"
"我已经上了奏折,请陛下恩准婚事。"他忽然说。
穆书仪手一抖,茶盏差点落地。
"别怕。"他放下茶盏,"在这之前,我想让你看一样东西。"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已经有些泛黄的信。
"这是大哥临终前写给我的信。当时还是你给我的”。桓修之将信递给她,”我做过的事,我不狡辩。”
"但我想求你放下。"
穆书仪接过那封信时,手在微微发抖。
这是夫君临终前的遗言。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气打开它,是否能承受里面的内容。
"看吧。"桓修之的声音很轻,"这是大哥留下的最後的话。”
展开信纸,上面的字迹依稀还能辨认,却已经有些褪色。这些字,是夫君在弥留之际留下的:
"修之:
我知道是你做的。从军令到布防,处处都透着蹊跷。你一定以为瞒住了所有人,可我是你的兄长,怎会不了解你?
我一直在想,究竟是从什麽时候开始,你心中藏了这样深的怨恨。是因为父亲临终前将族长之位传给了我吗?还是因为别的什麽?
事已至此,我已无法深究了。
如今我只望你继承我的位置之後,牢记身为族长的使命。对外保家卫国丶守土一方,对内让我族一如以往的团结而繁荣昌盛。
也许你会怀疑,为何我知道真相却还要托你照顾族中事务,怀疑我会不会留下了什麽後手。你放心,没有。因为我相信,不管你对我有多少不满,你终究是我的弟弟,是父亲的儿子,是桓家的族人。我们流着相同的血,肩负着相同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