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乔鹤北语言还没组织好,那边陆禾已经把他们的东西分类装进书包,推到乔鹤北面前,“你还不走?”
这厮真混蛋啊。
乔鹤北想,也难怪林嘉总和陆禾生气。
显然陆禾不准备继续招待他,书包推给他後,自顾自收拾起卫生,扶起椅子後又擦桌又扫地。
乔鹤北一个肩膀背一个书包,怀里还抱着一个,“走了。”
陆禾没回应。
直到关门声传来,扫帚应声倒地,陆禾颓然坐在刚扶正的椅子上,目光看向阴沉漆黑的窗外。
父母去世的第一个生日…他有什麽资格过?
“阿然!”孟晨安气喘吁吁拉住路边的林嘉,“阿然,你等一下!”
这个点出租车很少,街道很空旷。
林嘉对事不对人,扶着孟晨安,脸色缓和了一点,“跑这麽急干嘛,我还能真不等你?”
“阿然,你别生气。他不过我过,到时候我们去买一个大大的蛋糕,挑个没去过的餐厅打卡跨年,还要用我新买的拍立得拍好多好多照片。”孟晨安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急得额头上全是汗。
林嘉终于笑了,她用袖子给孟晨安擦汗,“拉链拉好,别一会儿再吹感冒了。”
“阿然,那你别生气。”
“嗯。”林嘉点头,“不生气。”
跟这种没意思的人没什麽可生气的。
—
那天之後,他们再没一起补课。四个人默契地谁都没提这事儿,微信群都罕见的冷清了几天。
林嘉每天放学都借口有事儿早早离开。孟晨安也以父母接送为由,拒绝等陆禾一起。
乔鹤北倒是等过陆禾一次,但陆禾这家夥太难伺候,放学不走非要留在教室写作业,写不完不回家。
乔鹤北等了他一次等在半夜十一点,第二天就早早溜了。
二十九号那天,陆禾挺平静的。
乔鹤北想借机和他说个生日快乐,一直等到放学都没找到机会。
破天荒的,陆禾放学没留在教室。最後一节课还剩十分钟时,他请假去了厕所,然後就再没回来。
乔鹤北去厕所绕了一圈,根本没看到这混蛋半个影子。
“学会撒谎了。”乔鹤北撇嘴,背着书包离开。
直到整个校园再次陷入沉寂,消失的陆禾重新出现在教室里。
对面高三楼灯火通明,充斥着紧张地巍然伫立。这边高一高二教学楼只有陆禾所在的教室还亮着一盏孤独的白炽灯。
整个教学楼只有他一个人,冬夜冷风呼啸,孤独丶冷清。
今天一见到乔鹤北他就觉得乔鹤北眼神不对劲,憋着祝福等他呢。可他实在不想听到生日快乐这句祝福。
他不快乐,今年生日尤其不快乐。
陆禾动作缓慢的展开今天新发的数学试卷,最简单的第一道题看了十分钟硬是没看进去。
他烦躁地将草稿纸揉成团紧攥在手里,眼底越发猩红。
‘滋—滋—啪——’
教室老化长条灯管闪烁後彻底熄灭,细长灯管还留着尚未褪尽的馀热。
不知道是停电还是跳闸。
陆禾无心纠结。松开手,纸团滑落,他靠着椅背无力地阖眼,放任自己和黑暗融为一体。
只是…
微弱的烛光映着少年清薄的眼皮,恍然间,周遭黑暗被点亮。
前面椅子被小心翼翼拖动发出声响。
陆禾心一惊,猛地睁开眼,眼底满是防备。
林嘉端着蛋糕猝不及防闯入他的视线。
霎那间,防备化作微不可察的惊慌,林嘉怎麽来了?
“你说你不过生日。所以今天我不祝你生日快乐。”她把点燃蜡烛的蛋糕放在陆禾桌子上,“但蛋糕总要吃一口吧?”
陆禾不知道该说什麽,情绪汹涌翻滚,埋藏在冰冷黑暗中的心此刻炙热滚烫。
林嘉坐在他前面的位置,面对着他,“蛋糕是我买的,蜡烛是我点的,那愿望也我替你许吧。”
不等陆禾回答,林嘉双手合十闭上双眼,沉默片刻,缓缓擡眸看向陆禾。
“陆禾希望林嘉能等他一年。”说完她俯身吹灭蜡烛。
黑暗中,两双眼眸参杂着异样情绪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