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看到了很小的陈姜,在琴房里弹钢琴,却很不耐烦的嘟囔着,看着视频那头的陈柏青,问他,“爸爸,你什麽时候来香港看我。”
终是一生,都没能真正见面。
“这只表,你戴上,是我送你的见面礼,不是送给姜姜的,你既和我有缘,就拿上,算是长辈给小辈的礼物。”
无法再规矩,沈晚江道了句谢,拿回去却不戴上。
推着陈柏青在陈家老宅中走了走,这里的梧桐叶时不时飘飘悠悠落在两人走过的脚步後,铺出一条满是落叶的道路。
佣人不急着打扫,对于他们来说,还以为是先生和小姐的温馨时刻。
“你日後是只待在香港吗?”
陈柏青问她日後的目标,她摇摇头,“不是,我在京城也会有律师事务所,不过一步步来吧。”
“为了邓凛?”他有些好笑,人上了年纪,就喜欢看孩子们的恋爱,他也不列外。
沈晚江愣了下,转而笑道,“是也不是。”
“十四五岁的时候,我一直想在政府工作,但十六岁那年,我见到了柳姨的朋友,一位很有名的律师,他偶然和我聊起过他的工作经历,很有意思,所以,我改变了我的想法。”
到现在为止,刚好十年,十年也足够向当年梦想成为律师的少女交差。
树叶被风一吹一晃,十年也只不过是看他们从绿意盎然到枯黄满园,散落一地尘埃。
“你们俩结婚的时候,我一定包个大红包,之前你住的小别墅,就算是我给你的添礼,不能不要。”
“好,谢谢您。”沈晚江应了声,其实她知道,陈柏青的这份好脸色中,多少有谢家的功劳,和她本人倒没多大关系。
一个律师而已,再怎麽样也不值得陈先生深交,但可惜,她想她的命还是好的,不管到了哪里都似乎别有他助。
然而这些都这是锦上添花,当年在她最痛苦的寒冬中,雪中送炭的陈姜才是她一辈子都无法相忘的人。
因此,陈姜才更需要被她还回姓名。
“周严那边,我找人帮你说过了,你放宽心在香港,不会再有什麽事情了。”
他和周严认识已久,交情却不深,周严背後必定有人,这个人是谁,陈柏青的眼眸在午後阳光下流动一瞬,他一开始就知道不是吗?
“谢谢您。”沈晚江推着他,唇角笑意不深,“我所在香港的事务所,有您一句话,想必会轻松许多。”
“真正要在香港站稳脚跟,实力你有,运气你也有,并不是他人一句话能决定的。”
陈柏青对于她这样自谦的话摆摆手,赞许意味不假,他道,“姜姜不会有你做的好。”
“她有自己喜欢的东西,做的都很好。”沈晚江看着他不多的银发,思绪散发到了十几岁的陈姜身上。
陈姜沉迷摄影,不多的闲暇时间,她最喜欢拉着她在香港街头小巷来回乱晃,光线美好的时刻,发丝随风飘舞,在香港街头留下一生难以磨灭的回忆。
也有清晨时分在港口,海鸟张开翅膀往辽阔天空飞舞一瞬,她的侧颜。
这些被放置在陈姜相机中,全都是沈晚江照片回忆的东西,成了一幅幅小电影,投射在她脑海中,无时无刻不停歇的播放。
从陈家老宅离开时才五点钟,夕阳已经往下落了,隆冬之际,新春伊始,天空没给人类美好的温度与光线。
她没急着离开,在陈家老宅又逛了逛,这里会在山上古寺钟声响起的一刻,变得前所未有的空旷与安静,连树上灰喜鹊穿透力极强的鸣叫也显得平静。
一波波安静水面泛起涟漪,好比她的心。
高跟鞋踏在不平整的上山路上,脚脖子有些酸,她想以後还是打探下对方家是个怎样的地势,幸好没摔着。
她不懂为什麽有种强烈的上山欲望,站在原地想揉下酸涩的脚踝,却被人从後面稳稳扶住。
“怎麽上山了?”
“你怎麽知道我上山了?”沈晚江没管他环住自己腰的手,有些奇怪他怎麽知道上山了。
邓凛眼神微晃一秒,没等沈晚江怀疑他,立马给出合理解释,“陈叔叔那边有人透露你来了陈家老宅,我在下边等你好一会,刚才上来就看你往上面走。”
他眸光下移,果不其然盯紧她微红的脚踝,不等他出声,沈晚江却提出自己还要往上走。
“我就是想上去看看,都到这了。”
“那换双鞋。”他说着便蹲下,从他早就拿着的袋子上拿出鞋,想为她还换上,“之前买了放在车上的,你不是说要开车带我,去你小时候在京城住的地方吗?”
他略有些委屈巴巴,“你一直穿高鞋,我害怕你总不带我去。”
这鞋今天算是派上用场了,沈晚江笑着捏捏他的耳垂,好笑道,“那我们今天就去好不好?”
“你的事要紧。”他摇头,不见昨日昨日在谈判桌上分毫不让的汹涌气势,凑近,“你亲我下,我就原谅你总是不带我去。”
话音未落,她淡淡的吻已经在他侧脸擦过,还没来得及感受,他缠着她又亲了他好几下。
分别躲在不远处的司机和保镖全都移开眼神,真是没眼看。
怎麽感觉春天越来越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