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厌不置可否。
他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陈厌!你怎么能不跟我商量就擅自决定?”
事关他的前途,他怎么能就这样随随便便一个人说了算?
她好歹还是他姐姐吧。
虽然他从没叫过她一声姐姐。
南蓁皱着眉头,水眸里冒着火光。
陈厌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情绪跟着落下来。
“这样不好吗?我留在这里读书,每天都能回来,还能继续和之前一样照顾你。而且他们给了我全奖,你的压力也不用那么大了。”他语气诚恳,微微垂下去的眼角显出几分懂事的无辜。
“还是说,”他小心翼翼看着她的脸色,像个寄人篱下的可怜人儿,“你不想让我留在这儿?”
南蓁感觉心里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有的父母会死要面子地说出砸锅卖铁也要送他们上大学这种酸话。
陈厌总是这么体贴,他知道游静云不在了,她留下的那些钱只够生活,付不了学费,为了减轻南蓁的负担和压力,他选择了给他全奖的学校,理由中的一条还是能留下来照顾她。
南蓁觉得自己在他面前简直就是个废物。
他不仅要照顾她的生活,还得顾忌她的面子,这都不够,她还要对他发脾气。
天知道她现在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掏出来给他。
“陈厌,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南蓁不自觉放柔了声音,眼神里满满都是心疼,“我只是不想你为这些事影响了自己的前途。”
她一软下来,陈厌便肉眼可见地变得愉悦。
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侧脸在她颈子上蹭了蹭,餍足地轻叹一声,“可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要你陪着我。”
南蓁一顿。
从湖溪镇回来之后,陈厌就变得很粘人。
他依赖她的程度越来越深,像这种程度的拥抱已经习以为常,有时南蓁夜里醒来,发现他就躺在她身边的地板上,牢牢牵着她的手。她想抽开,他立刻就会变得不安稳,即使在睡梦里也会眉头紧皱,她只好再把手给他,他又会马上安静下来,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地睡。
南蓁隐约察觉到他们之间有什么在悄悄地变质。
不太确定这种变化是否被允许发生,她想先拉开距离看一看。
不太自然地推开他,南蓁嚯地一下站起来,“算了,不说这个事了。”
她逃离的意图太明显,没注意陈厌的脸色变了变。
“你今天不是要跟方力何他们出去玩吗?去准备吧,一会儿我送你过去。”她朝楼上走。
陈厌叫住她,“你也要出去?”
她刚出差回来,说好有三天假期的。
南蓁嗯了一声,脚步没停,“见个朋友。”
-
今天是南蓁的高中同学聚会。
她大学没在S市读,中间跟这群人的联系几乎完全切断。
六年不见,少不得一阵寒暄。
“哇,南蓁也来了!稀奇啊!”
“就是呀,好久不见,还以为你把我们这群老同学都忘了呢。”
“你现在在哪上班?我听说你大学一毕业就回来了,该不会已经结婚了吧?!”
“怎么可能!你以为人家像邹佩佩似的还没毕业就怀了孕,毕业了当然只能结婚咯。”
“拜托,邹佩佩现在都离了好吧!”
“什么!”
……
偌大的宴会厅,十几张圆桌,几乎每张桌子上都在叽叽喳喳,话题的中心无非是工作、感情,甚至是孩子。
南蓁有点恍惚,她没想到只是六年没见,当初青葱校园的场景置换到金碧辉煌的酒店里来,这群人的变化竟然这么大。
世俗和功利不可避免地出现在每个人身上,仿佛在炫耀自己完成了某项指标,就连展示自己孩子月科里几乎差不多的长相都成了一种硬性规定,但凡做了妈妈的都逃不过这种彰显自己的绝佳时机。
他们将的事业和感情都当做武器,端出来攻击没有这些的人。
显然南蓁就是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人。
工作一般,公司名不见经传,感情一片空白。
唯一值得他们为她多费口舌的除了她的长相,好像就没有其他了。
“唉,真羡慕你啊。没结婚、没生娃,连恋爱都没谈。”
“就是啊南蓁,你可真是幸运,从小美到大,现在又一个人逍遥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