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悠悠收回视线,十指指尖相对,下巴搁在上面,思忖片刻,说:“我们现在应该想想,陈厌为什么要让我们找到他。”
秘书愣了一下,“他?”
“明明是我们查到他现在的学校,怎么会是他让我们找到?”
他还记得当初章俊良可是废了好一番功夫才在市一医院找到陈厌的住院信息。
“当年姓游的女人生下他之后就把他藏在乡下,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他,要不是三年前她带他在人前露过脸,我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老陈有他这么个儿子。那会儿他已经十四五岁了吧,那女人想在老陈眼皮子下藏他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但他偏偏直到现在才被我们找到,你以为这是为什么?”
秘书听得一头雾水,“这难道不是个意外?”
“意外?呵。”
游静云这次是孤注一掷,想以这个儿子在陈朝清那里搏个地位,结果就是这么巧,她还没彻底摊牌,陈厌就提前被他们发现。这种一前一后的巧合,不仅完全打乱了游静云的全盘计划,甚至连陈朝清的盘算都差点落空。
要说这只是个巧合,恐怕难以让人相信。
特别是那天,陈厌见到章俊良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找我找的很辛苦吧。
宽敞的大包间里,五光十色的射灯将纸醉金迷的气氛烘托到了极致。
陈厌咧开嘴角的时候,章俊良突然有种空间正从四面八方向自己挤压过来的错觉。
那种被人锁定的诡异的逼仄感,他到现在都难以忘怀。
只可惜,人跟人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
陈厌才十八岁就有那样的胆识和气场,再看这个,跟了他五年,还连这点事都看不明白。
章俊良冷哼,“你啊。”
这一声略带嘲讽的冷笑让年轻的秘书顿时如坐针毡,一股子尴尬和羞愧从头烧到了脚。
他低着头等着挨训。
但章俊良只是看了眼时间,没再跟他废话,起身将手里的白玉罐子放进了身后的柜子,他冷淡的吩咐:“去叫人把办公室收拾一下,等下我还有位客人。”
秘书后背冷汗直冒,恭敬地退了出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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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厌今天放学很早,十点半就到家了。
推开门,一股焦糊的气味伴随着一阵浓烟从屋子里窜了出来。
他心头一凛,迅速挥开面前碍事的烟雾冲了进去。
“南蓁!”
“我。。咳咳、咳!我在这儿。”
循着声音冲到厨房,南蓁正站在水池前冲水,随着水流的冲力,锅子里那滩不知本体的焦黑物正在水池里浮浮沉沉。
她一手用袖子捂着口鼻,一手无措地搓了搓指尖的焦炭,眼下灰一道白一道的,转头望见陈厌,她极其尴尬地笑了一下,“你回这么早。”
陈厌扫一眼有如战场般混乱的厨房,顿时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他迅速打开窗户和抽油烟机,待浓烟散去,他紧张地握着南蓁上下打量,“你没受伤吧?”
他手很大,太过紧张她的缘故,力气也不小。
南蓁有点不自然地动了动肩膀,没挣开,“没。。就是菜。。。。。。”
她说出来都觉得丢人。
今天心血来潮想做顿饭给陈厌尝尝,在网上找了一堆食谱,看起来都挺简单的,她选了个照烧鸡排饭,上面说要先给鸡腿焯个水,她就接了锅水在这儿煮着,正好来了个工作电话,她就上楼忙了一会儿。
“我真的就上去了一会儿。。。等我下来,就这样了。”南蓁自己也没什么底气,说着说着,羞愧地低下了头。
陈厌看着她身后池子里的黑色不明物体,很难想象它们生前是鸡腿。
他蹙了蹙眉,“算了,人没事就好。”
他抬手试着抹掉南蓁脸上的灰痕,擦不太掉。
她大约也是被吓到了,竟没抗拒他的动作。
南蓁的脸很小,陈厌一只手就能覆盖全部。
皮肤又嫩,稍微一碰就红了。
他不敢用力,指腹轻轻在她柔软的脸颊上抚了抚。
分外细腻的触感让他漆黑的眸子也软了下来。
“怎么突然想到做饭?”他轻声问。
“这不是想着这段时间你都是吃外卖嘛,想说正好今天有空,所以。。。”南蓁抿抿唇,灰扑扑的脸蛋上,唯有一双眼睛又水又亮,她有些低落地眨了眨眼,抬起来时却一顿,细眉随之蹙起,眼角生出了一点愠意。
“你又笑我?”
陈厌看着她,完全没感觉到自己现在笑的有多开心,“没有啊。”
他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南蓁怒了,鼓起腮帮子将他一推,“你给我收拾!”
说完,她脱了围裙往池子旁边一甩,潇洒走人。
陈厌被凶了一顿,但他没有丝毫郁闷,反而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