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蓁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手一挥,甩掉了方力何的胳膊,班主任见状立刻上前将他护在身后。
南蓁抱胸靠墙,一个人面对着这群表面团结的师生,眼神划过一丝讥讽:“好啊,谁来说?你吗?”
方力何揉着手腕,心想这姐弟俩还真是一样暴力,冷不丁又对上南蓁瞥来的视线,不禁打了个冷颤,马上立正站好:“我说、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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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厌伤在左手。
一根六公分的锈铁钉,从他左手掌右上方、无名指下三公分处进入,整根铁钉完全扎进去,一直贯穿从他左手手背出来。
方力何说,严旭是故意用椅子腿上有锈钉的一端打他的,陈厌条件反射地抬手一挡,就这样了。
南蓁听得心惊肉跳,这得是用了多大的劲才能用一根钉条打穿手掌?
方力何撇撇嘴,说严旭估计也没想到会伤得这么严重,他吓的要死,在原地胡言乱语了一阵,自己给自己打掉了两颗牙,转头就跑了。
班主任反问,那你们这群人是怎么回事?
方力何支支吾吾的,眼神不太自然地瞟了南蓁一眼,明显有鬼。
不过南蓁也没把他后来说的话听进去。
陈厌的手术结束了。
他在手术室里待了整整三个小时。
医生出来后说他伤口不大,但伤得很深,包括深层肌腱和几条连接手指的神经,虽然已经手术修复了,但以后左手功能的整体恢复还需要漫长的康复训练。
班主任自觉地先行垫付了这一次手术的全部费用,并承诺一定会把这件事报告给学校严查到底。
办好了住院手续,南蓁在医院里的超市买了些必须用品,同时暗自庆幸陈厌伤的是左手,这样一来他的自理能力基本没有受影响。
陈厌从手术室出来被转入了普通病房。
三人间。
其他两张床上还没住人,等于是单间了。
南蓁拎着大包小包,轻手轻脚进入病房,刚推门就被他发现了。
“南蓁?”
南蓁动作一顿,有些诧异地探头看向里面的病床,“你醒啦?”
“嗯。”陈厌还穿着校服,左边袖口被急诊护士剪开,一条条的,破布似的挂在他肩头,布条下方还有不少血迹,都已经干了。他左手被纱布包成了木乃伊,被一条白色的纱布托着吊在脖子上。
见南蓁手里东西很多,他掀开被子下床。
“我来帮你。”
南蓁哪敢让他动手,“你别动别动,我自己来就行。”
她侧身躲开迎过来的陈厌,弓着背从他身前擦过。
交错间,她散落的发丝飘起来,似有若无地擦过他的喉结。
纤细微凉的触感。
恍惚到让陈厌微微一愣。
“医生说你得住院个把星期,我也不知道该准备点什么,这些东西你先将就用着。等回头我再从家里清一些你平常用习惯的过来。”
漱口杯、牙刷牙膏、洗脸巾、一次性浴巾、刮胡刀。
南蓁一样样把这些东西放进有他床号的柜子里,放到最后一样的时候她顿了一下,有点犹豫的样子。
陈厌看在眼里,眼尾不动声色地挑了挑,“刘老师他们呢。”
“哦,我让他们先回去了。”南蓁到底还是把刮胡刀放进去了。
她合上柜门,回头说:“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学,而且他们留在这儿也没什么用。”
陈厌不置可否。
南蓁见他还站着,过去指挥他赶紧上床,“傻站着干嘛,快躺下啊。”
陈厌有点不习惯她用这种命令的口气,但还是依照她的指示,乖乖躺进了被子里。
南蓁过去给他倒了杯水放在床头,顺势在椅子上坐下,“还疼吗?”
病房里的床头灯有些刺眼,陈厌显然是不适应有这么道光直从头顶射下来,鸦羽般黑长的眼睫没精神的耷拉着,没有血色的脸看起来也有些虚弱。
“不疼。”
他说的轻描淡写。
南蓁才不信。
“不疼才怪。”
那么长一根铁钉,刺穿了手掌和手背,伤到了无数血管神经,急诊的护士都说他被送来的时候血流了一地。
伤成这样了还要逞强,真搞不懂现在的小孩为什么都这么喜欢装大人。
南蓁一想到这就有些生气,又觉得不应该在这时候对他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