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寡夫老孙吗?
又从山上下来,怎麽脸上还带血?
小路散出个小小路,苏虞有些懵,慢半拍地立在那,与车上人互相盯着。
这人不是当初上山灭火的摩托大叔吗?
他握油门的手蓄势待发着,操劳黑黢但干净,脸上愁容同当初一样,那钻石尾戒似乎没帮上他什麽。
“老孙,又去买兔子去了?”人群中有人开口。
苏虞回神,被韩菡拉到一旁。
血腥味扑鼻而来,肉兔耳朵穿了孔,一连几只串成一串,被他绑着挂车边。它们双目灰白,或死或伤,脖上鲜血顺着白毛往下淌,再往後看,已经流一路了。
这大概是最惨的死法。
让出的小小路像是迎接勇士凯旋而归,低声喧嚣的油摩托慢慢挪着,但他没打算拧油门,只用脚尖慢慢点了过来。
他扫了一眼,就停在路中间,像所有人一样。
衆人小声窃窃,刚放学的孩子被家长无奈拉走,人群散了大半,留下几个胆大的看热闹。
苏虞也没走,心底五味杂陈。
流着淋漓鲜血的白兔便停在苏虞脚边,顺脚滴答着。
他接着动作,垂下身,从肉兔里挑了只垂死挣扎的,流下的血大部分是它的……
忽地,苏虞脚跟往後飞,身子被转了个弯,小臂下意识抵去,冰凉的手便从下擡起,不小心撩开布料,碰上那灼热紧致的肌肤,神经一下炸开了花。
“吖唧——唧——啊啊——”
“你他妈有病啊老孙!”
“野血都染人家幼儿园一地了!”
“谁敢在镇五村修路,就是跟我老孙作对!”
脑後是不知名的血腥场面,爆裂的叫骂声比兔子尖叫更让人心慌,不过只一瞬,紧着嗡一声——
老孙离开了,苏虞的手也变暖了。
苏虞藏在白肃衣襟里,耳边噪声不断。
有人解释老孙是精神有问题,有人说他就是看不惯村里开路变富,不能影响他拿贫困救济金,两波人相互拦着往老孙家方向走,周围人散完了。
“苏虞。”白肃低声笑道,“是不是该松开我了?”
苏虞半梦半醒,挣扎了下,可他力气还是很大。
她被死死压着,才意识到,他在逗她。
白肃往後撤步,躲过脚下一踩。
本来把她压的死死的胳膊,耐不住挣扎的人儿像抓痒挖挠,掐了自己腹肌一把,只好松手。
她一下弹开,再擡起恶眸,眼底闪过惊色。
鲜红血珠飙了他一身,从下到上,白衬衫领上最多。
可想而知,苏虞的後背上也全是血。
“苏…小虞。”韩菡咬了舌头,拿纸巾往她背上擦,“幸好咱们换了冲锋衣。”
苏虞胡乱嗯了声,心烦意乱,转身往上走。
“苏小虞。”白肃双手插兜,从身後漫步跟上,“这次又来调查锦山林场,你又在怀疑什麽?”
苏虞不语。
“小虞,今天董事会你不在,我这个新董事可没什麽面子。”
她脚步加快了些。
“苏虞,施映姐今天回国,你不去接她?”白肃弯腰问她,“这次去美国,她可差点受伤好多次。”
怀疑好人宽待坏人的回忆似馀音绕梁。
“苏总……”
苏虞停下,幽幽瞥他一眼。
没被激怒,只将剩下纸巾扔给他,“谢谢了。”
白肃耳根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