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画笑着揽过她肩:“去我寝殿後院喝酒吧。”
後院那棵凌霜傲雪的红梅已过了盛放时节,逐渐凋零。
符山晴来到那棵很大的桂树下仰头望了会儿:“我记得这是你和秦淮书当年一道种下的,也算是你们的定情之物了吧。”
“也算……”嘉画想了想,笑道,“我与他一块长大,共同的东西太多,真要算的话,不知从何算起。”
甚至她都不知彼此又是何日何时不视对方为玩伴,而真正动情。
“啊,倒有一件……”
她思索着,又忽然想起什麽,便起身望院中那座高大的太湖石走去。
符山晴看她在太湖石底下的孔洞里摸索了几回,忽然眼睛一亮:“找到了。”
是个金丝錾刻云纹锦盒。
嘉画轻轻拂去其上青苔积灰,打开一看,不由愣了愣。
“怎麽了?里面是什麽?”符山晴探头来看,里面却是空无一物,“怎麽什麽都没有?”
嘉画墨睫微垂,蓦然明白了什麽,一阵奇妙之感凭空而生。
“嘉画?”
她回过神,解释:“原先是一对白玉星月腰佩,分别嵌有一颗相思子,背後刻着我与他的名字。”
若一定要说定情之物,那这对腰佩大约最符合。
他们第一次情动亲吻後,秦淮书寻来一块白玉,分成两半,用粗糙青涩的技法刻了一对腰佩,又刻上二人名字,相思子则是她提议镶嵌上去的。
无论是“愿我如星君如月”亦或“入骨相思知不知”,他们心照不宣,并未明言,只是望着两块可以合在一起的玉佩,约定成亲那日,彼此交换。
秦淮书离开她的那日,她摘下了他的腰佩,与自己的那块一起封存,放入了桂树下的太湖石底下,仿佛这样也能封存她部分刻骨的疼痛。
她不敢想起,记忆便真的模糊,直到後来,连她自己都要忘了。
“那……玉佩呢?”符山晴问。
嘉画如今望着手中空空如也的锦盒,惊觉时光一去三年多,那样漫长难熬的三年,恍惚只有一瞬。
她忽然想起《牡丹亭》一出,杜丽娘与柳梦梅梦中结缘,因情而亡後,她将自己的画像藏于花园,後来柳梦梅暂住此处,无意中得见此画,才又开始了二人之缘。
而今她藏于後院的玉佩也被秦淮书寻去,或许便是从那刻起,她的小将军才真正回来了。
当真奇妙,无法言说。
嘉画眉眼舒展,笑意温和。
“玉佩,回到了故人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