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三,淼娘家的大郎洗三,张大娘子丶芸娘都来了。渔娘瞧着芸娘有点不对劲,吃了洗三的宴席要走时,渔娘把芸娘拉到自己马车上。
“你今天去屋里看淼娘时表情怪怪的,你在想什麽呢?”
芸娘叹气,纠结:“梅姐姐,我娘前几日跟我说,要准备给我相看人家了。”
“你?你都还未及笄,这麽早就相看了?况且你哥……”
以芸娘她娘的心气儿,娶儿媳要娶高门大户的,嫁女自然要高嫁。王苍还未中进士,这时候相看估计相看不到什麽好人家。
芸娘发愁,她也不知道她娘在想什麽。
“以後你娘给你相看的人家你若是不满意,你去跟你哥哥讲,你哥哥心疼你,肯定会替你说话。”
“谢谢梅姐。”
渔娘自己的婚事还没落定,也没什麽经验好教芸娘,安慰了她几句,也就罢了。
正月过完,天气渐渐回暖,梅二郎每天早上在姐姐的院子里跑步,到二月时,梅二郎瘦了些,林氏和渔娘十分满意。
梅长湖心疼儿子读书辛苦,偷偷给儿子补贴月钱,梅儿郎手中不缺钱,在外头卖肉饼子肉包子点心,半个月的工夫又胖了起来。
林氏发现端倪,父子俩没得好,挨了一顿骂不算,还停了二郎的月钱,可把二郎委屈坏了。
渔娘看了一圈热闹,见弟弟快要哭了,笑着哄他:“男子汉大丈夫,有什麽好哭的,咱们三月初一就要出发去淮安,一路上各地好吃的东西多着呢,你赶紧抓紧时间瘦下来,咱们去吃好东西。”
“真的吗?”
“那还能有假,你去问问先生和师娘,要说点心做得好,还得数江南的点心。还有我们家每年从江南送来的板鸭,金华府的火腿……”
渔娘拿好吃的东西数了一遍,二郎就不哭了,擦干眼泪跑步去。
一家人三月初一出发去淮安,要等四月清明节祭祖後方才回来,估摸着家来已经五月了。
一走就是两个月,家里的铺子丶书坊等都要安排好,这几日梅长湖一早出门,晚上才归家,忙得脚不沾地。
渔娘还是跟往常一般,看书写字丶几天给先生交一篇策论,其他空闲时间写她的话本。
二月十六,家里来客了。
梳着道士头的李晓月下山来梅家,她马上要出发去益州府,还不知道什麽时候回来。
“你一个人去?可有人送你?”
李晓月沉默地摇摇头:“我一个人去,以後也只有我一个人了。”
说着,李晓月忍不住哭起来。
渔娘赶紧抱着她:“别哭别哭,你告诉我,发生什麽事了?”
李晓月哭了好半天,哭肿了眼睛哭红了脸,半晌,才抽抽噎噎道:“年前,我师父病逝了。”
“什麽?李道长好端端的怎麽就病逝了?”
“我不知道,师父病的时候我给她把脉,发现她已经病入膏肓,救不回来了。”
“都是我的错,这两年师父也会熬药,她说是调理身体的药,我竟然信了。”
渔娘赶忙哄她:“别哭,这事不怪你,你师父医术高,她不告诉你,估计是因为她知道治不好了,所以才不说出来叫你担心。”
渔娘想到去年她最後一回去白云观时,李道长说的那些近乎托孤的话。
“晓月,以後你不回山上了?”
“嗯,我不喜欢当道士,师父和师叔她们也说我与道无缘。”
“以後怎麽打算?”
李晓月抹干眼泪,整个人萎靡得很:“我听师父的话,去益州府瑞鹤堂药铺学医。”
“好,那你先去药铺干着,若是干得不高兴,你回来找我,我请你当我家的大夫。”
“嗯。”
李晓月今年才刚十岁,渔娘不放心她一个人去益州府,渔娘叫来管家,叫管家安排人送李晓月去益州府瑞鹤堂。
送李晓月走时,渔娘给她五十两银子,又嘱咐她:“益州府有我们梅家的人,你在益州府若是有事就去找他们,叫他们帮你,或是送你回来。”
“好,我明白的。”
林氏和渔娘母女俩送走李晓月,林氏叹气道:“到底相交一场,咱们去淮安之前选个日子,咱们一家去白云观给李道长上一炷香吧。”
渔娘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