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有没有法子祛疤?”
哼,若是有法子他早就开药方了,何必在此等李道长的方子?
渔娘换个问法儿:“您觉得,贺大哥脸上那块疤,有没有可能治到远看时不怎麽瞧得出来?”
大疤痕不好治,即使几千年後的现代也是个老大难的问题,她就想知道以现在的医疗水平能治到什麽程度。
邓老大夫知道渔娘为何这麽问,他是看着贺家大郎长大的,他也不想看着这样一个聪慧的好孩子就此绝了前程。
邓老大夫叹息:“老夫以前没见过能把伤疤完全祛除的。或许是我见过的厉害大夫少吧,这天下,应该有大夫有这等本事。”
也就是说,邓老大夫认为,以他的经验来看,不存在能把这麽大的伤疤治好的医术。渔娘心里顿时沉甸甸的。
梅家的护卫动作很快,去白云观那队人马天黑前赶回南溪县,送来一封信和一张方子。
邓老大夫看完这张方子就道:“红花丶丹参丶桃仁丶艾叶这些药都是活血化瘀用的,治伤疤有些作用,但是有限。”
孙道长写的信里面也说了,这个方子是李道长以前留下的,一些年轻香客来道观求药,都说这个方子好。不过只对小疤痕有效,大疤痕效用有限。
邓老大夫有些失望,只道:“过两日李道长那个徒弟要回来吧?”
“已经派人去请了。”
“那过两日等那丫头回来,你再吩咐小厮来叫我。”
“是,到时候还要麻烦您走一趟。”
不须渔娘开口,贺家的管家亲自送邓老大夫出门,奉上丰厚的诊金。
渔娘去东跨院,她爹娘和师父师娘都在这儿,不敢在孩子跟前哭,几个人坐在花厅里,一个个都麻木着脸。
见她进来,于氏招呼,渔娘就过去贴着师娘坐。
“邓老大夫送走了?”
“送走了,邓老大夫看了护卫从白云观拿回来的祛疤方子,说效用不太好。”
孙浔也在愁这事:“那就只能再等两日,看看晓月和她师父有没有其他法子。”
渔娘问道:“贺大哥和大嫂怎麽样了?”
“文茂身上的苦楚还能受得住,他怕只怕治不好脸上的伤,绝了前程,心里过不去。”
而孟氏那边,吃了药睡过去了依然不安稳,阮氏在床边守着,孟氏梦里面都说要报仇,还说肯定是郑家那畜生害了文茂。
“郑家?大嫂说的可是郑家二房那个叫郑良的?”
“就是他。”
听贺冬说,今年东山书院里官宦子弟和世家子弟斗的厉害,一个是父辈手中握着权力的实权派,一个是本地大族,两边争来争去,寒门子弟被波及。
贺文茂读书读得好,常被先生夸奖,他又是寒门领头人,官宦子弟中不学无术的郑良就看中了贺文茂,几次想拉他入夥,贺文茂没答应。
寒门子弟跟两边关系都还过得去,两边不相帮,郑良不喜欢贺文茂本来也没什麽,大不了见面时候说几句含沙射影的话,给贺文茂找点不痛快罢了。
坏就坏在这月书院的年考上,贺文茂考了第一名,排名第二的是个官宦子弟,第三的世家子弟主动祝贺贺文茂,又说要请客,两人谈笑风生。
郑良见了就觉得贺文茂看不上他,故意冷落他打他的脸打官宦子弟的脸,郑良在马术课上就借故挑衅贺文茂,两边冲突越来越摆在明面上,先生训斥也无用。
“什麽意思,把贺大哥弄死,排名第二的宦官子弟就能考第一了?”渔娘只觉荒谬。
孙浔讥讽:“蠢货这样想不足为奇。”
打贺文茂那群蒙面人说的那些话好像指向考第二名那个官宦子弟,贺文茂夫妻都觉得不可能是那人,人家不会那麽蠢,他们认为那群蒙面人背後的指使者肯定是郑良。
贺宁远进来,他坐下道:“大郎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他们夫妻俩商量过了,本来准备回来过完年後,明年就不去东山书院了,谁知道那些人这点工夫都等不得。”
怪不得,怪不得大嫂如此愤怒。
阮氏也来了,渔娘赶紧让开位置,叫阮婶坐,还给她倒茶:“大嫂如何了?”
“睡梦中哭了一场,这会儿睡沉了。”
阮氏眼睛红肿,这一下午泪都流干了,她默默道:“晨娘说要花银子请杀手,以牙还牙,不能叫那人活着。”
贺宁远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郑良算什麽东西,杀了也就杀了。
梅家孙家都不劝,只是叹气。
渔娘低头想,若是这事发生在她家,她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弄死那人。
可如今还有其他路可走,郑家是後妃家族,郑家覆灭也有许多办法,还可再等上一等。
就算贺大哥断了科举路,贺文嘉还走不走这条路?若是他要走这条路,事情就不能这麽简单粗暴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