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做什麽?该不会是知晓林妗来了,特意来见她的吧?
可惜啊,林妗被她赶走了呢。
黎公公见林婠神色有异,夸张地一拍脑门笑道。
“瞧奴婢这记性,险些将这般重要的事都给忘了。”
拍了拍手,数名宫女端着玉盘鱼贯而入。一字排开站在屋子中央,玉盘上覆着红绸,其中一个似是——
一壶酒。
林婠面色一白,袖中手指狠狠攥紧。
恍惚间时光交错,她似又回到了前世,林妗送来毒酒的那一幕。
太阳穴一鼓一鼓的痛,像是有谁用裹了布的棒槌在那鼓膜上狠狠地敲击。
见林婠视线落在那酒壶上,黎公公意会一笑,走过去揭开红绸:
“殿下知太子妃喜酒,特将陛下赐的这葡萄酒着奴婢给太子妃送来。”
不是前世的白瓷酒壶,是制作精美的青铜酒壶,以及美轮美奂的琉璃夜光杯。
林婠贝齿猛地一下咬在了舌尖上,尖锐的痛从舌尖流窜到全身。终于将她从前世的梦魇里拔出来。
林婠冷着脸,道:“拿回去,本宫不喝酒。”
黎公公以为林婠是碍于面子,便恭敬地应承下来,指挥着宫女们将酒具与其他赏赐一一摆放在桌上,随後便领着衆人悄然退去了。
“娘娘这些……”青黛指着桌子上的那些,问。
林婠看都没看一眼:“放进库里吧。”都是些废品,以後便是卖都卖不出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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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须林婠吩咐,殿内侍候的宫人们已闻风而动,为太子的即将驾临忙碌开了。
也不知表哥今日没有等到她,明日会不会离开。
林婠坐立难安,低头看着右手腕间的莹黄暖玉手镯,她一定要知道这手镯的秘密,这已成了她前世今生的执念。
唤来青黛,将纸条给她,让她去福安客栈走一趟。
在心里将突然抽风的赵翊骂了一顿,气鼓鼓地拿起铲子,想要把那花圃园里的姚黄牡丹都铲了。
看着那一排排葱绿色长势喜人的姚黄牡丹花苗,终是泄了气。算了,何必做这等毫无意义的事呢。
将铲子往褐色的土一戳。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林婠转头看去。
只见赵翊身姿挺拔,踩着落日的馀晖进来。他的身後,太阳已失去热度变成橘红色,染得周边重重叠叠的云朵,也都披上了一层好看的霞光。
洒落在他衣袍上,映得那栩栩如生的蟒纹,像是活了过,泛着金光就要腾飞!
他缓缓走近,接过一旁宫女提着的水壶,生疏地为花苗浇水。
林婠惊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她是见鬼了吗?她居然看到他在浇水。
赵翊薄唇轻啓:“松土。”
林婠佯装没听见,企图逃离,才起了念头,赵翊的目光就已睨过来。霎那间,像是有一张巨大的网蓦地罩下来,束缚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在那极具压迫力的目光下,林婠怂了。
不情不愿地捡起铲子,狠狠戳在了泥土里,险些将那花苗也随着一块铲了。
一人翻土,一人浇水,西斜的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美好得像是一副精心绘制的画卷。
胭脂站在一旁,看着配合默契的两人,捂着嘴笑。
娘娘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终于将花圃园子里的土翻完了,林婠累得满头大汗,精疲力尽。绯色的裙衫上更是粘满了泥土,整个人狼狈不堪。
再看赵翊,气定神闲风轻云淡,衣衫整洁,头发丝都没有乱一缕。
那模样不像是在给花苗浇水,倒像是在朝堂上指点江山,睥睨天下。
林婠更气了。
他定是看她没有留住林妗,老羞成怒了,故意压榨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