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婠皱眉,记得她去孙姨娘院子时,并没有见到丁嬷嬷。
“毒害?”
林妗脸色煞白,身子晃了几晃,踉跄着退後几步,随後似抓住救命稻草般,扑通一下跪在赵翊面前。
“殿下,姨娘今儿还好好的,定是有人容不下我们母女,求殿下明查。”
林婠抿了抿唇,林妗这话,不就是在暗戳戳地将脏水泼到阿娘身上麽?
这等後宅秘闻,又涉及到当今太子妃的母亲,向来是不缺听衆的。
闻言,宾客们一个个如闻到腥味的猫儿,两眼发光。就连一些对後宅之事不感兴趣的大臣,也都来了兴致。
毕竟看同僚倒霉,总是件开心的事。
林老夫人拄着拐仗过来了,给赵翊行过礼後,沉着脸对林妗呵斥:“休得胡言!”
林妗似是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当的话,站起身来,红着眼圈默默退到一边,低下头去。
虽说一个姨娘的去世,不过是件无关紧要的,但若涉及到害人性命,还在这大庭广衆之下捅出来,那就不能等闲视之了。
林太傅很果断,当即将楼内桌椅挪动了下,坐了个简易的审问厅。又唤来府医,得知赵姨娘确是中毒而亡的。
林太傅脸色铁青。
丁嬷嬷似想到什麽,突然道:“老奴想起来了,太子妃的丫鬟胭脂今儿送了一罐药给姨娘,或许……”
林婠没想到丁嬷嬷会攀扯自己,在她印象里,丁嬷嬷一直和颜善目,对她也很好。
胭脂大声反驳:“你胡说,我……”
林太傅一拍桌子:“好大的胆子!”
林老夫人痛心疾首地敲了一下手里的龙头拐杖。
“定是今早孙姨娘说了这贱奴几句,这贱奴就心有不甘,伺机报复,这等恶奴,绝不能留。来人,将贱奴拉下去杖毙。”
胭脂惊恐地瘫坐在地上。
在场衆人都是世家出生的,後宅那点子事谁不清楚?知道林家这是不想闹大,让一个丫鬟背锅。
在他们看来这也是最妥当的做法,毕竟家族脸面重要。
已有两个雄武有力的家丁上来要将胭脂压下去。
在衆人都以为事情会就此打住时,林婠出乎意料地站了出来,寒着张小脸,挡在胭脂前门,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我看谁敢!”
她知道她脑子不够,搞不来这些阴谋诡计,但她更清楚,胭脂是不可能下毒害孙姨娘的。
更何况,前世就是她的无能,才让胭脂丧命,今生她一定要护好身边的人。
林太傅不悦地沉下脸:“婠儿,让开。”
用一个丫鬟的一条命,换林家的名誉,很值得。至于那毒是谁下的,可以事後再慢慢调查。现在最重要的是,尽早地将事情压下来。
如今的林家已是风雨欲来,当今陛下最是不喜臣子内宅不宁。
“婠儿,阿爹也是为你好。”
林婠倔犟地挺直背脊,不为所动。
衆人面面相觑,将目光投向了高座的赵翊。
空气似乎也僵住了,诺大的戏楼内,死一般的寂静。
轰隆隆——
明亮的闪电像银蛇一样在漆黑的天幕上穿梭,一次又一次地照亮了整座戏楼,雷声震耳欲聋,仿佛要把这楼都给掀翻了。
赵翊黑眸落在林婠板着的小脸上,指尖轻微一颤。
脑海里浮现出初遇到林婠时的情景。
他那时还是不受宠的五皇子,瘦弱无力,常常被二皇子欺负。
那时,她也是这般护在他前面,一个大臣之女,竟也有胆子与皇帝最宠爱的二皇子相较。
赵翊眼中有一丝动容,他垂眸看着手腕上的黑色念珠,霎那间,黑眸已蕴起层层冷意。
显然是打算冷眼旁观了。
林婠虽已预料到,却仍忍不住心寒,像是突然被丢进了寒冬腊月里,冷得连牙齿都在打颤。
衆人看向林婠的眼神都带了些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