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方才在打扫屋子时,无意间发现这瓶子就藏在床榻边的角落里,被垂下的纱帐遮掩得严严实实。难怪咱们早上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
青黛一边解释着,一边将瓷瓶小心翼翼地递到林婠的手中。
林婠接过瓷瓶,指尖轻轻摩挲着瓶身那凹凸不平的纹理。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向内屋的桌边。
青黛上前为林婠解下身上那件已经沾染了雪水的斗篷,交给了一旁的宫女。随後,她又从衣架上取下一件狐狸毛的披肩,轻柔地为林婠披上。
林婠坐在桌边,轻轻拨掉瓶口的木塞,倒出一颗药丸。
颜色是一样的。
正欲将药丸重新放回瓶子里时,青黛突然咦了一声。
“娘娘,这药丸……有些新。”青黛凑近一看,耸动鼻子嗅了嗅,“而且气味也有些不同。”
“你确定?”
林婠闻言心中一紧,她拿起药丸细细端详。她当时拿到时,只随意看了一眼,只记得药丸的颜色,至于大小气味早不记得了。
青黛慎重地点头:“奴婢确定。”
她自小就嗅觉比平常人要灵敏,只要她闻过一次的东西,就不会忘记。
林婠握紧手中的瓷瓶,神色变幻莫测。
是谁换了她的药?!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林婠面色一变,飞快地将药丸扔进瓶子里并塞好木塞。她刚做完这些动作,赵翊就已大步进了内室。
他的目光在瞥见林婠手上的瓷瓶时,微微一顿,长睫垂了垂遮住了眼底泛起的波澜。
他若无其事地走到林婠身边坐下,擡手解下身上的披风随手丢给了一旁的承康。
“婠婠在看什麽这麽入神?”
林婠捏着瓷瓶的手指紧了紧,她下意识地想要避开赵翊的目光。在赵翊擡手覆上她肩膀时,她侧身躲开了。
赵翊的手僵在了半空,面色有些不好看。
林婠淡道:“没什麽,是从旧物里找出了一瓶药,不知是何物,想拿去给徐太医看看。”
赵翊闻言,脸上的阴霾豁然退去了。他自然地收回手,随意地轻搭在桌子上,白皙修长的手指悠闲地轻敲在桌布上。
“那婠婠给我看看。”
林婠斜眼看向赵翊:“殿下何时对医术感兴趣了?莫非殿下也懂得医术之道?”
赵翊被林婠的话噎了一下。他尴尬地移开视线,右手虚握成拳放到嘴边轻咳了一声。
“咳……略懂一些。”
虽然这瓶子里的药丸已被他换了,但林婠不知道。若是她能将这药瓶给她,那就说明,她没有真要落胎的想法。
“那就有劳殿下了。”
林婠将手中的药瓶放到了桌子上。
赵翊伸手将药瓶拢入宽大的袖袍中,随即站起身来。
“我还有公务要处理,婠婠好生歇息。”
他本来是听说林婠在园子里遇上了林妗,担心她受到欺负,特地放下手中的政事赶来看她。
虽然与金国的第一场仗打赢了,但事情更多了。大宋的文臣百官早就被金兵吓破了胆,
出了太子妃殿,赵翊随手一抛,那瓷瓶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地落入了承康的手中。
“将它处理了。”
承康将瓷瓶接住,脸上堆满了笑容。
“殿下,太子妃这是决心要生下小皇孙了呢。奴婢听人说,天下便是再心硬如铁的女子,在面对自己腹中的骨肉时,也会变得柔软起来。更何况,太子妃那麽爱殿下,对这个孩子更是期盼已久。”
是人都喜欢听好听的话,赵翊也不例外。闻言,唇角微微勾起,透下来的阳光将他一双凤眸染上了一层润泽,淡化了眸底的锋利和冷漠。
“以前是孤忽视了她,以後……”
赵翊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话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承康却已经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不由得暗暗咋舌:太子妃的地位是真的稳固了。殿下如此上心,看来以後,太子妃是要风得风丶要雨得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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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小七飞回来了,脚上的竹筒子已换了新的。
里面装着一颗药丸,还有表哥写的一封短信。信上说,这药丸乃是水神医特地为她研制出来的,药性温和,不伤身体。
表哥还再三叮嘱,若是她遇到任何难处,务必第一时间去找他,无论是何种事,他都会竭尽全力帮她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