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我不懂,您从前不是时常教我,说咱们是皇上的人,任谁拉拢都得明白自己的本心,既然如此,为何……”
为何还要与诚亲王走的这样近。
明明诚亲王就是一郡王而已,论身份,还及不上已离开京城的理亲王呢。
这几日已至秋末初冬,天气有了几分寒意,皇上也不是铁打的,这几日难得松懈,日日陪在年若兰身边。
苏培盛看着这阴沉沉的天,估摸着这几日就要下雪呢。
他嘴角含笑道:“凡事莫要光看表面,这诚郡王可非池中物,不说别的,就说他与漕帮陈帮主的关系匪浅,就不是寻常亲王能做到的。”
“好了,我怎麽教你你就怎麽做,小娃娃毛刚长齐,就敢质疑你师傅我起来?”
“是,是,师傅您吃的盐比我吃的饭都多。”张起鳞连连点头,转身就要朝外走,“我这就悄悄去找诚郡王。”
如今他还有什麽不明白的?敢情诚郡王一早就盯着这门亲事呢!
苏培盛看着徒弟的背影消失不见,嘴角的笑意仍未消散。
方才他只说了诚郡王与漕帮关系好,却没说诚郡王每年从漕帮分得盈利都有数十万两,从前不少人都说九贝子是大清财神爷,但在诚郡王跟前却是小儿科。
诚郡王为什麽能打动他?
自然是银子啊!
白花花的银子!
别人塞银子给他都是三五百两,顶天了数万两,但诚郡王出手豪横,他哪里还有拒绝的理由?
张起鳞很快就将话原封不动转告给了诚郡王,诚郡王微微颔首,心中更是升腾起几分骄傲来——他的妻子可真聪明啊!
皇上知道此事後倒没说什麽,只能派朱太医日日前去给熹嫔看诊。
没有证据,没有人证,他便只能眼睁睁看着熹嫔这样疯下去。
一转眼就到了腊月。
年若兰生了。
这次她仍旧生了个儿子。
皇上当即就为这孩子赐名福沛,寓意福气延绵不绝。
年珠看着白白胖胖的小崽子,心底软成了一片——想当初福惠刚出生时像只小猫儿似的,这福沛刚出生就像只满月的猫儿,哭声嘹亮,一看就是个身体康健的。
皇上看向幼子,眉里眼里都是笑。
甚至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皇上还下令,後宫之中,宫女太监一律奖半年的赏钱。
一时间,翊坤宫上下是喜气洋洋一片。
比起翊坤宫来,永寿宫则是阴沉的可怕。
富察氏刚冒着大雪从翊坤宫回来,一来四阿哥是成年男子,二来他的确不愿前去翊坤宫,所以便由富察氏代替他去了,送上礼物,恭贺上几声也就够了。
富察氏刚踏进永寿宫寝间,就觉得浑身上下不由紧绷起来。
床上的熹嫔仍在昏睡,似乎她又梦到了故去的福宜,双眼紧闭,很是难受的样子。
但她却因虚弱过度,嘴唇一张一合,连叫都叫不出来。
听到脚步声,弘历转过身来,脸色也是阴沉沉的:“回来了?”
“是。”富察氏扯出几分笑来,却发现这个时候好像不能笑,忙道,“皇贵妃娘娘诞下小阿哥,皇阿玛为他取名福沛。”
“小阿哥,身子可还好?”弘历问道。
纵然他知道有朱太医与年珠在,年若兰这一胎并没什麽问题,但他还是心怀期冀。
富察氏低声道:“小阿哥身子……还不错,朱太医等人都为他看过了。”
弘历似笑非笑,眼神又重新落回了熹嫔面上。
他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与昏睡中的熹嫔说话,声音中难得透着和煦。
“年若兰的运气可真好啊,皇阿玛如今正值盛年,又添了个小儿子。”
“若皇阿玛像皇玛法一样活到六七十岁,这皇位定会落在他们兄弟两人头上。”
“我若再不争,就真的什麽都没有了。”
他握着熹嫔的手,低声道:“额娘,您放心好了,您受的苦,受的罪,有朝一日,我定会要他们加倍奉还的。”
“什麽福惠丶福沛,我要送他们一起下去见他们那短命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