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珠也跟着高兴起来:“纵然当年之事已过去多年,但熹嫔身边的杨嬷嬷丶苜蓿等人都还活着,若皇上下令细细去查,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福宜表弟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呢。”
至于这时候熹嫔出事对弘历的处境来说是雪上加霜,这话她并没有说。
在她看来,如今她已是胜券在握。
弘历……若弘历是个聪明的,这时候就该老老实实安分守己,而不是妄图以一己之力拉他们下马。
年珠总以为历史上的乾隆帝被皇上选中,应该是有点过人之处的,谁知她与年若兰的话还未说完,就听说四阿哥来了。
年珠:“……”
看样子是她想多了。
历史上的乾隆晚年时期昏庸无能,如今与盛怒之下丶失去理智的弘历有得一拼,可谓是半斤八两。
她有点可怜起历史上的雍正来了,膝下统共就那麽三四个儿子,矮子当中拔高个,也只能选出个乾隆来。
四阿哥很快就走了进来。
这些天因永寿宫的事,他面色也带着几分憔悴。
但他却不笨,今日过来时还带着富察氏,明面上看起来是来给年若兰请安的。
“……我听说您临盆在即,早就想与富察氏一起过来看看您,可惜,额娘身子不好,一直没有机会。”
“昨儿,我收到了一盒铁皮石斛,一分为二,一半留在了永寿宫,一半给您送了过来。”
铁皮石斛是好东西,不仅是绝佳的补品,还能抗衰老,被一些大夫称为“救命仙草”。
更别说,他送来的铁皮石斛是极品中的极品。
年若兰含笑命亲嬷嬷将东西收下,寒暄几句後就问起熹嫔的身体状况。
她向来是个心肠好的,总觉得所有的事情是一码归一码,熹嫔所做的事与弘历并没什麽关系。
弘历摇摇头,低声道:“……多谢您关心,额娘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时常做噩梦。”
“就在前两日,我才知道当年福宜去世一事与额娘也有关系。”
“今日过来,我不仅是前来探望您,更是代额娘给您赔不是的。”
说着,他更是忙道:“我并不敢奢求您原谅,只是做错了事总是要有个说法的,还请您放心,稍後我离开翊坤宫後,就会去御书房找皇阿玛,将此事与皇阿玛言明。”
“不管皇阿玛如何发落,我皆不会求情。”
年珠不由多看了弘历几眼。
这人,倒是比她想象中要聪明点,知道事情没有转圜的馀地,便想着断臂求生,毕竟如今没什麽事情比保住熹嫔的命更重要。
比起弘历的落落大方,他身侧的富察氏倒是有几分局促。
想想也是,人家富察氏刚嫁进来没几年,有什麽好事轮不上她,赔礼道歉这等事却要拉上她一起。
年若兰也没想到弘历会如是说,沉吟好一会才道:“……虽说当年的熹嫔不过是帮凶,是挑唆者,但福宜是本宫的孩子,本宫怀胎十月将他辛辛苦苦生下来,别说此事已过去几年,就算过去一辈子,本宫也不会原谅熹嫔的。”
“这件事,就看皇上如何发落吧。”
“是。”弘历眉目中带着歉意,又说上几句赔礼认错的话後,却道,“华娘娘,我能不能单独与七妹妹说几句话?”
年若兰并未答应,下意识扫向年珠一眼,瞧见年珠微微点头,这才松口。
顿时,屋内就只剩下年珠与弘历夫妇二人。
年珠依旧是该做什麽做什麽,一点不着急。
弘历很快就开口道:“……七妹妹,额娘近来有些不对劲是你在背後捣鬼吧?我知道额娘有错,可额娘纵然是有千错万错也罪不至死,还请你放她一条生路。”
年珠没有接话,只是笑看着他。
仿佛她方才听到的不过是笑话。
一直未曾开口言语的富察氏得弘历几次暗示,这才开口道:“是啊,还请你看在与四阿哥一起长大的份上,就放额娘一条生路吧?”
“生路?当初熹嫔娘娘可曾有想过放我一条生路?”年珠的眼神落在窗外,秋风卷着落叶簌簌落下,放眼望去,满是肃萧,但她的心情却是不错,“熹嫔娘娘明知你我二人是一起长大的情分,为何要把我往理亲王身边推?”
“虽是侧福晋身份,说好听了算是半个正妻,但京城中不少人都知道,理亲王府不太平呀!”
“我若真像熹嫔娘娘算计的那样,只怕嫁去理亲王府没几年,就会被後来居上的姨娘小妾斗得东南西北都不知道,甚至连我生的孩子也会像可怜的福宜一样,尚未长大就丢了性命。”
她挪回眼神,轻飘飘落在弘历面上,似笑非笑道:“这就四阿哥嘴里说的罪不至死?”
“还是说在你们这些人眼里,你们的命才算得上命,别人的命,那就不是命?”
弘历皱皱眉,眉目中已带着隐藏不住的不快来。
他长这麽大,甚少见到这般咄咄逼人的女子:“七妹妹,你若这样说就没意思了,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怎麽样才肯放过我额娘?”
“梦靥一事可大可小,若这般蹉跎下去,只怕我额娘很快就受不住的。”
“皇阿玛疼惜你是一回事,你即将要嫁给二十四叔是一回事,但皇阿玛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他绝不会允许你染指後宫之事的。”
这话说的……年珠忍不住笑了起来:“四阿哥,麻烦你弄弄清楚,今日是你有求于我,不是该你低声下气求我吗?怎麽反倒还吓唬我起来?”
她与弘历之间早就撕破了脸皮,自不必再藏着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