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脸色这才和缓一二,喟叹道:“就算她再聪明,却也只是个女儿。”
“女儿又如何?从前您招贤纳士时从不问出身,怎麽到了自己女儿这儿,就计较这些起来?”魏之耀知道年羹尧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又道,“七格格与孔家的亲事本就是假的,等着再过几年,七格格退了与孔家的亲事,您为七格格选个赘婿,来日年家定能再繁荣数百年……”
年羹尧听着听着,脸色这才好看起来。
但他却到底没下令解了年珠的禁足,毕竟在他看来,做错事的是年珠,这做错事的人还没与他道歉赔不是,他当然要给年珠些颜色看看,再将年珠多关些日子。
但没几日,他就觉得魏之耀这法子不错,既想要年珠成为年家的当家人,他就得试一试年珠还有什麽本事。
当务之急,他要看看年珠到底该怎麽破这个禁足的局面。
如此一来,年珠不急,年羹尧也不急,像岳沛儿等人却是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虽说岳沛儿已知道年珠一切无恙,但她却是害怕,旁人不知道年羹尧的手段,但她祖父一直跟随着年羹尧,她却是知道些的。
当日“去手”一事暂且不提,年羹尧对待手下那叫一个严苛,砍脑袋那是家常便饭之事。
况且年羹尧膝下女儿多,万一真生起气来……
岳沛儿吓得夜里时常做噩梦。
这一日,她使了银子,装成小丫鬟偷偷潜了进去。
她原以为年珠说自己一切都好是说说而已,不曾想她刚走进院子,就瞧见年珠正在院子里练八段锦。
那姿态,那模样,简直是一个怡然自得。
她却是眼眶一红,哽咽道:“珠珠姑姑。”
年珠扭头一看,惊声道:“沛儿,你怎麽来了?你是怎麽进来的?”
“珠珠姑姑……”岳沛儿的眼泪簌簌落了下来,哽咽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很担心您,您没事儿就好。”
说着,她胡乱抹着眼泪道:“我买通了如意院後门的婆子,这才能进来,不能多待太久。”
“珠珠姑姑,咱们现在该怎麽办呀?我不知求了我祖父多少次,说要祖父去总督大人跟前帮您求求情。”
“但祖父却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更别说他还是总督大人的手下,更没道理管这件事,祖父还说要我别管……”
“沛儿,别哭呀!”年珠不仅拿了帕子替她擦眼泪,还笑道,“真的没事儿,我猜,阿玛应该不怎麽生气了。”
岳沛儿抽噎道:“怎麽会了?我祖父说总督大人脸色还是不好看,若是总督大人没生您的气了,为何不解了您的禁足?”
“傻沛儿,若阿玛真生我的气,今日你就进不来了。”年珠认真道,“总督府向来是规矩森严,若阿玛下令,别说你今日佯装成丫鬟混进来,只怕变成个虫子都飞不进来。”
她微微皱眉,嘀咕道:“奇怪,既然阿玛已经消了气,为何不放我出去?”
从前她虽担心年羹尧知道她的马甲後会生气,不过是担心当时的年羹尧正在气头上,一时间失了分寸。
若当时年羹尧就没有发作,以後就不会与她算账的。
至于问她为何如此笃定。
则因她知道年羹尧是个很聪明的政客,年羹尧这般年纪就能位居正一品,与他的政治明锐性不无关系,他会在最合适的时间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况且,经过李维钧一事後,年羹尧也能看出四爷的态度,知道皇权不容挑战……
她想着想着,脑袋里就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来——她这阿玛想试一试她的本事。
年珠顿时就笑了起来,其实她还真不着急出去呢。
她当即就冲着岳沛儿低语几句。
岳沛儿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头点的宛如小鸡啄米似的:“珠珠姑姑,您放心,我这就下去做,只要您救您出来,我什麽办法都愿意试一试。”
她出了如意院,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她的祖父。
岳钟琪如今对上这个孙女很是头疼,来来回回就是要他替年珠求情,总督大人跟前,求情的话能是随便说的吗?
所以这次还未等着岳沛儿开口,他就已经抢占先机。
“沛儿,若你今日还是来找我替七格格说情的,那就不必开口。”
“总督大人的性子我比你更清楚,当日秦淮秦将军不过得罪了二公子,被污蔑几句,总督大人就下令砍了他的脑袋,难道你也想眼睁睁见着祖父身首异处吗?”
他也为孙女的重情重义感到高兴,但凡事不可冒进:“更何况,七格格如今好端端的,不过被禁足几日而已,我记得你小时候顽皮时,我也曾下令不准你出门,七格格过些日子就没事的……”
岳沛儿一直等着他祖父将话说完,这才笑道:“祖父,我今日可不是找您帮忙,我只是想要您陪我去一个地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