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却不依不饶道:“便是去看望孤身一人的母妃父皇也要训斥明珠吗?”
皇帝倏然变了脸色,“便是有你那个母妃才把你教出了这般不懂事的性子!今天是什麽场合!你却说出这种混账话来!若是今日不想参宴,去陪你母妃便是!”
明珠惨白着一张脸坐下,显然也不甘心离开这宫灯缭乱的繁华之所。驸马爷视而不见,连眼皮都没擡一下,兀自剥着手上的金桔。
“看来你那同窗弃了官位娶了公主,过得也不尽人意。”姜溯霜小声道。
程隽安夹了一块酸梅鸭到姜溯霜碗里,“那是他自己的选择罢了,又或许他心里觉得这样的日子还不错。”
姜溯霜发出疑问:“这样还算不错啊?也不知道他们俩怎麽闹成这样的。”
宫宴过半,皇帝率先离开,宫妃们陆陆续续离场,留给底下的臣子们尽情畅谈对饮。
殿内太闷,姜溯霜又吃了好些东西,便想到外面去透透气。
程隽安被他大哥拉去见几个姜溯霜面生的大人,她见人还忙着,便自己起身出了殿外。
殿外偌大的莲池里飘着数不清的河灯,十里水廊里宫灯幢幢,帘幕纷飞,烟花在空中不停盛放,当真是不知人间天上。
在外头的多是相携而来的女眷,除了远处烟花的声音,只有轻声细语的谈笑声,姜溯霜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呼吸新鲜空气,顺便醒醒方才喝的小半杯薄酒。
“姜溯霜!”一声惊喝在她耳边炸开,来人正是气势汹汹的明珠公主。
其实姜溯霜一直搞不懂为什麽她身为公主能和自己一个从小在山上长大,几乎没跟她见过面的人处处比较。
姜溯霜还一言未发,对面就开始了对她一连串的控诉:“要不是你!我这麽会嫁给夏玉舟那种人!要不是你!我母妃怎麽会落到如此凄惨的下场……”
“停停停……”,姜溯霜本来就喝了点儿酒,此时听得脑壳疼,“你说什麽乱七八糟的?你嫁什麽人跟我有什麽关系?你的婚事是皇帝舅舅定的,你母妃的事情我就更不知道了……
明珠今天的妆容很端庄,人却没表现出端庄的样子,“很小的时候,父皇便将我很想要的一只夜明珠赏给了你!长大之後,父皇也偏疼你!明明我才是他女儿!”
姜溯霜没想到这事儿还能追溯到十几年前去!
“你跟你那驸马简直是天生一对啊!”姜溯霜叹道。
一个说自己过得不好都是因为姜溯霜,一个说自己没考上状元都怪程隽安。
没等明珠开口,姜溯霜又道:“其实夏大人刚开始对你还不错吧?不管他是为了什麽,肯定是真心娶你的。”
明珠红着眼眶,“刚成亲的时候他又温柔又体贴,的确对我很好。我不过……只不过是去听戏的时候瞧上了刘郎,他就……他就……”
“什……什麽?”姜溯霜今天听到的八卦脑子都快塞不下了,“你为了那个小生要跟他和离?”
明珠点头,语气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刘郎戏唱的好,长得便如同那戏中的公子一般,我从前也常去听他唱戏的。可是父皇不允。”
姜溯霜:“……”,公主殿下,追星要不得,恋爱脑更要不得,她明明记得之前这位公主还惦记程隽安来着。
见姜溯霜没什麽话说,只是一脸惊恐的看着她,明珠跺跺脚,咬唇道:“算了,我同你说这些做什麽!”
说完竟跑远了,姜溯霜站在原地缓了缓神,今天一晚上接收到的信息比过去一年都多啊……
“溯溯想什麽呢?”程隽安跟着大哥见完人,回身却见自家这个不见了,问过侍立的小太监後立马出来找人。
姜溯霜这才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什麽,都是别人家的事情,我管这麽多做什麽?你吃好了吗?吃好了咱们回家?”
“好,先去同大哥大嫂道别吧。”
皇帝御赐给二人的宅院已经重新翻修建好了,二人次此次回京便住了进去,清池清墨跟着搬过来不说,连竹溪都带着丈夫搬了进来。
今夜也是一个热闹的夜晚,今夜蜡烛不熄,灯笼不灭,外头的烟花断断续续放到子时,几人围着一起放了几个孔明灯。
那孔明灯随着微风一阵阵飘远,天上的银河亘古不变,一年又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