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拿着酒瓶子想来搭讪的年轻男孩儿,这会儿胆怯的悄悄退了回去。
但是插在裤袋里,男人的神情在夜色中看不太清楚,他转头看向桌子对面的另一个女人。
姚袅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叫了一声:“主任,您来了?”
她喝得没沈清溪多,所以只是有些脸红,这会儿被郗劲的眼神吓了一下,就更清醒了,急忙解释道:“清溪今天心情有些不好,她自己要喝酒,我没有劝她多喝……再说了,她酒量很好的!”
像是为了印证她所说的话,沈清溪推了下桌子,咣当一下也站了起来,脚下还挺稳当,直接招手叫来老板:“结账结账!”
大大方方掏出两张一百,她也不用找钱,披着男人的大外套,大步就往街对面走。
酒精的作用下,本身的性格就显露了出来,她也不想再遮掩什麽,把嫌弃表现的淋漓尽致:就是不想见到郗劲,看他一眼都来气。
姚袅张了一下嘴,惊讶之馀,又有点儿尴尬:“那什麽,主任……”
一伸手把沈清溪的手腕拉住,牵小孩儿似的不让她乱跑,郗劲才微微转过头去,冲着姚袅说道:“你自己找个代驾,或者我打电话,叫傅致知来接你?”
姚袅受宠若惊,连连摇手:“我没醉,家就在附近,五分钟就走回去了。”
“那就好。”郗劲这才点头,拉着沈清溪往车边走去。
女人其实正处于要醉没醉的那种微醺的状态中,脸颊红扑扑的,头脑清晰,身子却有点儿软了,懒洋洋被他一步步拖着走,嘴巴却在灵巧的骂人:“你走开,别管我?你算什麽啊,凭什麽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
郗劲长了这麽大,其实还挺少被人这麽骂的,脚步顿了顿,他伸手替她扯扯身上的外套,把那白皙的脖子给遮住了。
布料有点儿硬,她就又甩甩头,不怎麽舒服。
郗劲只好又给她拽了下去,正好也到了车边,他伸手按了下她的脑袋,把人给塞在了副驾里,探身仔细的系好安全带。
沈清溪身上没劲儿,就乖乖的在哪儿坐着,只不过眼睛却微微红了起来,止不住的拿手去揉眼睛。
郗劲坐上车子之後,才发现她这个行为,急忙拽住她的手腕:“别这麽揉眼睛,小心感染。”
用了些力气将那纤细的手拉了下来,这才看见,後头女人小巧的脸颊上,早已爬满泪痕。
“你为什麽不让我寻找姐姐的下落?我想知道她在哪儿,也想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些什麽……这麽多年了,这就是支撑我努力生活的信念,你凭什麽阻拦?”
就这麽喃喃的说着,沈清溪抽泣了几下,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感情,低着头大哭了起来,瘦弱的肩膀不停抖动着。
“乖,哭出来就好了。”身子被一个暖暖的怀抱包裹住,男人的声音低沉好听,里面带着无尽的怜惜。
*
再醒来的时候,沈清溪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身上盖着熟悉的淡粉色被子,房间里飘着淡淡的洗衣液味道,那是从衣橱里发出来的。
昨天她刚给昱昱洗了些小衣服,新买的洗衣液味道很香,小孩儿喜欢的不得了,抱着洗好的衣服闻了好长时间,晚上还非要在衣橱里睡觉。
昱昱……
对了,小孩儿还在爸妈那儿呢,没来得及接回来!
一想到这个,她就扑腾一下坐了起来,披散着头发就想下地,在一转头,却又吓了一跳。
郗劲端端正正坐在一张床前的椅子上,神情专注,也不知道看了她多久了,好在还有书桌上的一盏小灯亮着,视觉效果才不会那麽吓人。
他怎麽还在呢?睡之前的记忆基本都没忘,她只一会儿就都回忆了起来。
估计是体内的酒精作祟,她一大哭起来,就没完没了的持续了好长时间,嘴里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往事,都在她和姐姐小时候的事儿。
郗劲就那麽静静听着,偶尔把她从怀里放出来,给她擦擦泪什麽的,然後就接着抱着她,轻轻拍抚她的後背。
过了半个多小时,等她情绪恢复差不多了,这才开着带着她回了家,让她找钥匙开了门。
本来她是没想让这人进来的,但郗劲却根本不听,直接拉着她去卫生间敷眼睛,而後又安排她进房间睡下。
也确实是困了,她就睡了过去,没想到一醒来,他居然还在。
“你怎麽还不走?”重新在床上坐下,稍微拢了拢头发,她的声音冷淡了下来。
男人神情不变,仍旧是那麽盯着她,过了半晌,好看的薄唇微张:“我手头上还有工作没有处理,另外,办签证也需要花费一些时间,我尽量找人通融,所有这些事情加起来,最快也要一个半月,你先耐心等待。”
“什麽?”他这话没头没尾,沈清溪听着就愣了一下,觉得莫名其妙。
交叠的长腿放下来,又换了个方向,男人这才挑挑眉,解释道:“你不是想要知道你姐姐的事情吗?一个半月後,我亲自带你去c国,那里有一切你想要的答案。”
他的这段话吐字清晰,条理明白,沈清溪却花了好一阵子才理解过来,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你是说真的吗?你愿意把一切都告诉我,不再阻挠我继续调查了?”
“是。”郗劲点头,又纠正了她话里的错误:“不用你去调查,早在半年之前,我就已经把所有事儿都查清楚了,所以这次我会带着你去c国,亲自告诉你真相。”
“好,谢谢你。”沈清溪眼圈又有点儿红了,过了一会儿才擡头问道:“所以,你为什麽之前要阻拦松哥,不让我知道真相,现在又忽然改了主意?”
从刚才开始,这个问题就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因为男人的态度转变太快,让她多少有些不安。
男人的黑眸盯着她,忽然叹了口气,他难道的主动认错了:“很抱歉,之前是我不对,我不应该用自己想法去衡量你的想法,也不该替你擅作主张,每个人都有知道真相的权利,不是吗?”
话音一转,他的声音低沉了些:“但是,就好比是吃一颗橘子,我吃掉了橘子的第一瓣,感觉出了那种又酸又涩的味道,难道还会把剩下的分给你吗?这些事情也是一样,私心里,我只希望把甜的东西给你。”
“我舍不得你吃一点苦,清溪。”说出最後这一句话时,男人的眼中涌出复杂的神情,声音似水般满是柔情,却又带着一丝丝的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