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她在水里被人救上来,躺在医院醒来时,那个救她的人已经不见了。
傅老夫人出现在了她的床边,说可以给她一百万救她弟弟,那时候沈宇才两岁,两岁的小孩患有心脏病,如果没有足够多的钱吊着,是随时可能死的。
所以她根本没有多想,心甘情愿感激不尽地接受了傅老夫人的钱和条件,当了傅家收养的孩子。
她至今都还能记得,当初她毫不迟疑接下傅老夫人给的银行卡,答应当天就去傅家时,傅星寒看她的眼神。
那是她第一次见他,那个刚满二十岁的男人,一张脸精致好看到挑不出半点瑕疵来。
她极少见到长得那样好看的男人,但他看她的眼神疏冷丶鄙夷,就像看着一个最肮脏不堪的东西。
她以为上天终于也舍得眷顾她一次了,一百万让她弟弟的医药费完全解决了,她也有了家。
但她後来才知道,当天她落水後到医院要输血,护士喊着说熊猫血没有储存了,傅老夫人就是听到了这句话,才起了收养她的心思。
她不是傅老夫人仁慈收养的孩子,她是留给傅星寒以备不时之需的工具。
所以在她十九岁那年,傅星寒出了车祸命悬一线时,傅老夫人才会第一次对她变了脸,不顾她的安危让她过度献血。
沈言自嘲般轻笑了一声,洗完脸离开了浴室。
刚出浴室,虚掩着的卧室门被推开来,傅星寒拿着手机从外面进来,面色还不错。
看沈言起来了,他愣了一下,才走近过去:“你醒了,我让白医生给你检查过了,感觉好点了吗?”
沈言往後退了一步,在他走近了时,绕过他往前面走:“不劳你费心。”
傅星寒不大在意她这样的反应,总之醒来了就是好事。
他坐回沙发上,放下手机,显然心情不错地开口:“我帮你约到了赵教授,那位可是大忙人,一年到头连我都难见上他两次。
你这身体太差了,病情可能不简单,我让他好好给你检查一下,你也好放心。”
沈言走回床边去拿手机,闻言回身看他:“你还想拿我去检查多少次?来来回回检查那麽多次了,你是不是一定要检查出什麽绝症才满意?”
傅星寒面色有些不悦:“不也是为你好,检查结果总说你没病,没病的人哪有你这样死气沉沉还动不动吐血的。
反正我是没见过,这是最後一次,如果赵教授检查出来也没问题,以後我们就不再做检查了。”
“我不去,要检查你自己去检查,赵教授好像也看脑科疾病吧?”沈言打断他的话,想刺激他转移下话题。
如果赵教授检查,她心衰竭就肯定会被检查出来。
她不想要傅星寒知道,看这个男人假惺惺给她表演什麽丶知道真相後伤心欲绝後悔不已的戏码,只会让她恶心到连隔夜饭一起吐出来。
就是死了,她也绝不需要他跑她坟头去哭。
所以她已经悄悄立了遗嘱,等自己死後骨灰交给唐茹,让她帮忙将骨灰撒海里去。
能吹多远吹多远,就算一粒灰也千万不要留给傅星寒去糟蹋了。
傅星寒刚好声好气说了几句,看沈言不愿意去,那股子恶劣的本性很快又回来了。
“总之你没得选,我说去检查一下就去检查一下,白天我陪你好好休息,要是休息好了,晚上我们就过去。”
房门反锁了,反正也出不去,沈言多看他一眼都倒胃口,索性回床上继续睡。
晚上被傅星寒逼着去医院时,赵教授已经腾出了时间,特意推掉了一场预约,给沈言做检查。
初步诊断了一番,几十年的老医生,不用仪器检查,望闻问切的本事也是过于平常医生的。
赵教授一眼看出来沈言身体不对劲,单独给沈言诊断时,问了一句:“你自己什麽病,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