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不工想道:说不定哪天就死在副本里了。
招招手让在一旁踢石子的红嫁衣过来,许不工把手里的小树枝塞给她。
“君王这个时候在哪里呢?”
红嫁衣顿了顿,树枝在地上划下标准的小楷。
“不知。”
“房间里的兵符是谁放的?”
“不知。”
“你叫什麽名字?”
“……不知。”
“没事了,玩儿去吧。”
许不工接过红嫁衣手里的树枝,用带叶子的一头将地上的字迹抹掉,然後看着红嫁衣向花园中的亭子里走去,坐下不动了。
他转身向他感到最阴冷的地方走去。
朱红墙,黑石顶。
太阳明明高悬在半空,金色的阳光照在红墙上,却照不暖人。
许不工不过是走出了花园,到了他刚进入副本时的落地点,手指就已经冻得没有了知觉。
小时候爷爷说过,如果待在一个地方感到冷,怎麽暖都暖不热,什麽都不要想,赶紧跑。
可能是他命好,许不工从来没遇到过爷爷说的这种情况。
今天属实是开了眼。
偌大的宫墙,完全不逊色于高耸入云的铜墙铁壁,没有现代化的武器控制着,也没有刀枪架在脖子上,但这些人就是要在这里断送一生。
毫无还手之力。
许不工在一处院落前停下脚步,一座宏伟建筑的残骸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座宫殿和周围的建筑完全不同,这是一座现代的建筑,是文艺复兴时期哥特式的建筑,光是看那臃肿的天花和拱门就能知道了。
这是个被烧毁的半地下建筑。
周围的栏杆已经生出猩红的铁锈,像是行刑千百遍的长鞭,沾着无数人的血,最後却围护着一座被烧毁的残垣断壁。
火焰已经将这座未建成的宫殿烧毁大半,只剩下一个空架子摆在那里,像极了被白蚁蚕食未尽的堤坝。
许不工对这个一眼就能看穿的建筑没有太大兴趣,他往旁边走去。
哥特建筑旁边生长着一颗老树,它看上去年岁已经很大了,见过人生百态,世间沧桑的感觉。
阳光被树荫挡住,更加照不进旁边那座低矮的房屋。
边上的房屋于是显得更加阴暗。
许不工定睛看去——
低矮的房屋门上挂着个木制牌匾,上面的字被利器刮花,看不出原貌,只隐约能够看出有个双喜字。
他还记得皇後门里的那副对联,上面只有一个单喜字。
皇後宫里是单喜字,却被当作妖鬼镇压。
这里是双喜字,却矮小破败,不见阳光。
这里的君主是个什麽想法?
许不工的感觉不是很好,他准备进去看看。
无非就是再带出来一个充满怨气的灵魂而已,他不介意。
双手挨上潮湿的木门,许不工还没用力,那道木门便自动打开,像是知道并正在欢迎他的到来。
与此同时,哥特建筑的拱门後面,出现一道十几岁的女孩儿身影。
小女孩儿穿着粉红色马褂,以帕子掩面,她娇笑着,似乎看着许不工即将走进阴暗的宫殿是一件十分值得高兴的事情。
她摇晃着身子,头上的发饰流苏随着动作摇晃不停。
许不工也不瞎不聋,这小孩子声音如此大,他早就听见了。
但他有些疑惑,这孩子到底是想让他进去,还是不想让他进去?
若是想,那便不要发出声音,随他自己走进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