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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点燃一把火（第3页）

她的尊严，就是饿得肚子发疼，也只敢向邻居家借米，还要写上欠条，一旦有了馀粮，就还回去。

她的尊严，就是和玉泠雪这样的人交往时，也绝对不要多拿她一分好处。

她不要玉泠雪送的那麽多名贵礼物。不要玉泠雪给的包和香水，不住玉泠雪豪华的公寓。

玉泠雪给她一分，她就要还上十倍。这样她才能感觉，她和玉泠雪是平等的。她不欠玉泠雪一点好。

到头来，却落得这麽个结果。

她真的，不应该和这个人有开始。

当初就该把她丢上岸，赶她出自己的船。不要她靠近自己的地盘。

她穷。她穷得挨过饿，挨过冻。

她出生的那几年，她妈每天背着她从早忙到晚，忙得背都驼了，眼都凹了，才勉强供起她们两个人的吃喝拉撒。

她穷到小时候向衍会偷偷给她带苞谷，还被向衍她奶发现了，挨了一顿打。

她穷到浑身上下只剩一个硬币，也要去买红薯还给向衍这份情。

她们俩在那个冬天，一人脸上一个手掌印，一人屁股被打的坐不下去，只能站在街边看着人来人往，一起啃那个红薯。所以她们才会成为朋友。

她的生活是後来慢慢变得和正常人差不多的。可贫困的烙印始终焊在她的心上。

她始终记得小时候下雪天，妈妈抱着她，她们没有火，没有电炉，没有煤炭，只能互相依偎，搓着手取暖。

她说方叔叔家很暖和，可不可以去的时候，她妈妈是怎麽批评她的。

郁书华问她，你知道有得，就有舍吗？

你知道没有人可以白拿别人的东西吗？

你知道那个叔叔带你看他家里的陈设，是想要妈妈做什麽吗？

小小的郁青鸾不懂，只是被郁书华的描述吓哭了。

而後郁书华抱着她，静静的，跟她讲道理。

她们这种人，穷的什麽都不剩，只剩下尊严。

所以唯独，尊严不能丢。

玉泠雪呢？她有体会过这种感觉吗？

有共情过她一分一毫吗？

有认真理解过她不要她的礼物，背後是因为什麽吗？

凭什麽自以为是。凭什麽多此一举！

凭什麽……让她在又长了十多年後，再次体会到旁人怜悯与施舍的眼神？看见她们对她人格的审视？

她没有拿过玉泠雪的东西……

从来都没有。

可是，她该给谁说？

媒体只会关注有争议的话题。玉泠雪，她根本不想见。

郁青鸾一个人蹲坐在座位上，看着这个店铺，脑子嗡嗡的响。

她只是枯坐着，半夜都没有回家。

她想了好多，恶心又眩晕，痛苦了很久。

又好像什麽都没想，只是发着呆，过去的一切一帧一帧在眼前播放。

她看见她的童年，她不愿跟任何人倾吐的烙印，她的胎记，永远的伤疤。

和她被玉泠雪踩了一地的自尊。

郁青鸾最终起身，砸了店里的柜子。

她大概，什麽理智也不剩了。

砸了玉泠雪给的东西，似乎不够证明她的心。

把玉泠雪给的东西全都扔出去，似乎依旧不能说明她的无辜。

那，怎麽办呢？

郁青鸾绝望着，点燃了一把火。

她把店烧了，也把自己烧了，行不行？

她不是那种要收人钱，要白拿好处的人。

谁来……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