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报童这段日子卖报以来,一直都做得很不错,不出意外的话,只要报社不倒,他打算一直留着这些孩子。
既然不是一杆子买卖,那他就得为他们以後考虑一下。
谢宁沉思道:“确实不合适,还是另外找个地方安置他吧。”
一听这话,黎星赶紧自荐:“东家,平日里报社的人下值後,整个报社就我和张婶两个人在,不如把小溪安排在报社後院吧。白天让他跟哥哥出去卖报,晚上就住在报社,我可以照顾他。”
黎星很少一次性说这麽多话,却一点不显生涩,语气里满是急切。
谢宁想了一下,把小溪安排在报社让黎星照顾确实是最好的,现在小溪也算是报社的员工。
毕竟若是带回府中,不知要以什麽身份,奴仆还是主子都不合适。若是再找个宅子安置他们兄弟俩,又显得太突出,容易招人眼红。
于是小溪就在报社住下了。
大河一开始还不同意,生怕自家弟弟离开身边会受欺负,还是黎星给他阐述了自己的担忧,大河为了小溪好,才肯应下。
事实证明,小溪果然被养得很好,有人帮忙梳头缝衣服,每天都干干净净跟着哥哥出去卖报。
小溪长得好看可爱嘴又甜,来买报纸的人大多都喜欢他,有时候还想多给几个铜板或者送点吃食,都被他们拒绝了。因为报社有规定,不能多卖一文钱或者拿客人给的东西。
他们现在跟以前当乞丐的时候可不一样了,以前乞讨是为了生存,现在身份转变当了报童,能够自力更生,不需要别人的施舍。更多的是怕有人在食物里下毒,不如从一开始就杜绝。
小溪性子好模样好,还会软软地叫哥哥,就连谢宁都喜欢上他,在报社的时候,总是抱着他,给他糕点吃。
就连白玉荷花也不例外,知道他喜欢吃糖葫芦,跟谢宁来报社时,还会拿自己的月钱给他买糖葫芦。
这个小家夥简直成了报社里的团宠。
至于为什麽会在去相国寺还愿的时候,带上小溪这个小哥儿,主要谢母的意思。
谢母自从知道谢宁就是大安周报的东家後,就一直想去报社看看,想知道这些报纸是怎麽做出来的,有一种书粉想见证一本书诞生的全过程的心态吧。
于是找了个报社不忙的时间,带着儿媳一块儿来报社,当时正好碰上小溪跟哥哥卖报回来。
谢母很久没有见过这麽小又水灵的小孩,还会甜甜地喊她夫人,一点儿也不露怯,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张氏也喜欢这个小娃娃,她虽然有儿子,但儿子已经长大了,而且学得跟他爹一样,沉默寡言丶一脸严肃丶故作老成,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她早就想生一个娇娇软软的女儿或者小哥儿,会跟她撒娇,这小孩就是她理想中的孩子。
于是侯府的两个女主人便对他多了几分关注,只是她们到底不好经常往报社跑,便趁着去相国寺还愿,让谢宁把人带上,顺便给小溪求个平安符。
此时小溪正吃着白玉递过来的白玉糕,奶声奶气地问:“白玉哥哥,相国寺在哪里呀?”
白玉作沉思状:“嗯~在城外大概三十里吧。”
小溪:“那我们什麽时候能到?”
白玉:“还有半个时辰左右。”
小溪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其实他压根不懂什麽三十里有多远,只是习惯性话多,总有各种小问题。
而且小孩子的想法天马行空,上一瞬还在问这个问题,下个问题就牛头不对马嘴,一点儿关联都没有,问得人一头雾水。
小溪吃完一块糕点,又说:“诗会是什麽?好吃吗?”
白玉荷花都噗嗤笑出了声,就连在看杂记的谢宁,也忍不住笑了。
荷花笑着解释:“诗会可不是吃的,这是一个活动,把很多人聚在一起的活动。”
小溪不懂他们在笑什麽,但也不在意,经常有人在他说话时笑出来,他习惯了。
小溪又问:“相国寺好玩吗?有没有糖葫芦卖?”
谢宁放下手中的书,捏了捏小溪脸上的肉,逗他说:“没有糖葫芦,只有一群光秃秃的和尚。”
小溪小脸一皱:“所以我们是要去看光秃秃的和尚吗?”不会把小溪的头发也给剃了吧。
哥哥的头发就被剪了,他不要像哥哥一样,被剃掉头发。
流浪的小孩基本都不会打理头发,一团头发缠在一起,怎麽梳都梳不开,荣斋先生干脆让他们把头发剪短,免得头发乱糟糟的,给客人的印象不好。
谢宁逗他:“是啊,小溪不喜欢吗?还有光秃秃的小和尚,能跟小溪一起玩。”
这话在听小溪耳朵里,就是要他去剃头的意思,顿时连鼻子都皱了起来。
小溪嘴一瘪:“谢公子,小溪能不能不剃头呀?小溪不想变丑,小溪喜欢星哥哥扎的包包。”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摸了摸头上的小发包。
谢宁一脸懵,他什麽时候说要小溪剃头了?!!他回忆了一下,自己没说过这话啊。
还是荷花解救了他:“小孩子的想法总是天马行空的,估计是刚才说到光秃秃这个词,让小溪联想到了自己。”
谢宁这才放下心来,他就说自己没说过吧。
接着荷花又转向小溪:“小溪,我们不是带你去剃头,这次是带你去相国寺看风景的。”
小溪听到自己不用剃头发,皱着的脸瞬间放松,随後又问:“什麽是看风景啊?”
荷花给他解释:“看风景就是……嗯……路边的白雪,白雪里的屋子,盛开的花朵等等。”
小溪瞪大了眼睛:“花朵?现在有花朵吗?”
荷花笑道:“当然有啊,这个时候正是梅花开的时候,我们正是去看梅花的……”
“……”
时间在小溪的各种问题中过去,马车慢慢行到了相国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