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昭扫了一眼,长旸人事不省,辛昼半死不活,剩下的人不是他们的对手,泛金瞳眸杀机四现,他提议道:“尊上,何不?”
温峫目光落在怀中昏迷过去的辛昼脸上,神色晦暗难言。
少顷,他寒声道:“回秋极崖。”
伏昭不懂为什麽温峫把辛昼带回了他的寝宫,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把他废了囚禁在秋极崖?不愧是尊上啊。
孤澜宫的龙骨巨门外,伏昭正欲擡手叩门,忽听得殿内有声音传来。
“你为了我公然反抗长旸,又害得他身受重伤,蓬莱洲还会接纳你吗?”
辛昼说:“那是我的事。”
似乎是在争执,有拉扯的声音,伴随着衣料细微的摩擦。
声音有些模糊,应该是走远了,伏昭没太听清,犹豫着还要不要敲门。
最後只听得一声:“是我自作多情了。”脚步渐近,有人推门而出,伏昭连忙闪身到旁边,辛昼面色惨白目不斜视,毫不留恋的御剑而起。
温峫语气罕见地有些急躁:“辛子竹!”但他追得晚了,出来时,白衣仙君已经只剩一个背影。
伏昭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出,一脸茫然。温峫回过头来,同他四目相对,眉头皱了皱:“你怎麽在这儿?”
他甩袖进殿,眉间深深一道折痕,很心烦的样子:“进来。”
缀金墨袍曳地,魔尊坐至高位,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有什麽事,说吧。”
伏昭擡起半只眼睛看了看他,心说我觉得你对仇人的态度怎麽有点不对劲,这是能说的吗?
本来是想报告他不在这段时间的魔门诸事,但温峫瞟他一眼,忽然眼神停顿,随即漆黑的眸子幽幽锁定住了他。
“伏明夜。”
“嗯,啊?”伏昭眼睫一抖,哼了一声,“怎麽了?”
温峫:“本座怎麽觉得,你跟本座进去之前有些不一样?”
被看出来了吗?伏昭心里一咯噔。
“没有啊。”他故作淡定,很僵硬地扯开话题,“尊上,你的修为是怎麽恢复的啊?”
一说到这个,温峫表情变得更加古怪,说生气麽?算不上,更有些……痛心,和後悔。
伏昭不知道他在痛心些什麽,只觉得他进去一趟,好像变了很多。
奇奇怪怪的。
温峫现在显然心烦意乱,这麽明显的撒谎都没发觉。往昔诸事汇报完毕,魔尊看着这个自小一起长大,名为主仆,实则跟自己弟弟差不多的副将。
“本座不在这段时间。”寡言冷语的魔尊嘴中难有夸奖之词。
温峫缓缓道:“你做得很好。”
以往得他一句夸,小麒麟必然兴高采烈。然而这次伏昭却有点难过地说道:“要不是我向你求心头血,你也不至于输给辛昼,是我没保护好你,当不起这句夸赞。”
温峫顿时有点莫名:“你在瞎说什麽?本座输给辛子竹,跟你有什麽关系?”
伏昭茫然地擡起头。
“还好你没有犯蠢非要闯进蓬莱救本座。”温峫朝他摆摆手,没耐心了,“行了,本座回来,你以後不用再操心了,下去吧。”
伏昭走之前犹豫了一下,看温峫脸色不好,到底没继续开口。
虽然苏饮香让温峫替他点灯塑魂,可伏昭其实不太敢告诉温峫自己失了一半神魂这件事,若是追问起来,怀孕的事瞒不住,总觉得温峫要勃然大怒。
要是问他孩子爹是谁还答不出来,更得被骂个狗血淋头了。
室外风雪依旧,伏昭行走在檐下回廊,一个人默默地想,不记得孩子爹是谁又怎麽了,他又不重要,孩子才重要嘛。
可是孩子为什麽重要呢?孩子的父亲是谁,孩子父亲……真的不重要吗?
心里那个名字呼之欲出,可就是想不出来。
既然一点都不记得,应该不是什麽很重要的人吧。
可是……
麒麟眉宇间泛上了前所未有的彷徨和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