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尔曼却没回答,只问道:“沈朔,你不会和他走的对不对。”
雌虫眼神执拗,似乎非要得到答案不可。
沈朔没说话,或者说,他不知道该说什麽。
对前世的亚尔曼来说,自己应该比今生背叛他的那位长辈还要可恶。
至少背叛他的那位长辈曾经是真心疼爱过他,而自己对他却只有利用和抛弃。
沈朔做过的事从来都不会後悔。
可是失去了情感障碍症的保护,不知为何,每每想起前世的亚尔曼,他的心里总是没来由的酸涩低落。
他这半生病魔缠身,要活下去就已经够辛苦难受的了,所以很多会让自己不舒服的事情,他大多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不愿意去深究。
因此自情感恢复以来,他总是克制着自己不去想起他。
可现在好像不行了。
雄虫的沉默让亚尔曼心里的空洞不住扩大,那双攥在雄虫腕上的手,用力到连指骨都泛白。
然而沈朔却没感觉到什麽被禁锢住的痛意,知道雌虫留了力,因此轻而易举的就挣脱开来。
沈朔垂着眼,纤长浓密的睫羽掩去眸中神色,让人看不分明。
“沈朔?”
沈朔後退了一步,他能从容的应对那个稚拙热烈丶少不更事的少年人,却不知道该怎麽面对前世那只被自己辜负了一辈子的雌虫。
他从未设想过如今的局面,事到如今,自然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眼前这个生出七情六欲的自己让他感到陌生,也让他感到害怕。
他怕自己真的喜欢上亚尔曼,更怕自己真的像系统所说的那样,对他産生愧疚之情。
如果那样的话,他该怎麽释怀前世发生的一切。
沈朔生平第一次産生了逃避的心思。
或许,他应该先静一静。
沈朔压制住心中翻涌的情绪,擡脚往外走。
“宿主,你别——”沈朔的渣渣值疯狂的起伏,系统在一旁看得提心吊胆的,生怕数值直接超过警戒值,见状也顾不上思考亚尔曼到底有没有恢复记忆了,拦在他的面前。
“你先别走啊宿主,等等……”
沈朔充耳不闻,他该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待上几天,去理一理自己的心绪,也好好的思考一下和亚尔曼的关系,想想最後是离开还是留下。
无论前世今生,总要有一个句点,而眼下并不是一个说话的好时机。
等想明白一切,再来和亚尔曼见面。
然而——
“沈朔,不可以……”
雌虫声音喑哑,哽咽不成调。
然而雄虫却没有停下。
那一瞬间,梦境和现实交错,恐惧和失落近乎淹没了亚尔曼的心。
像在做一场没有尽头的噩梦,梦中雄虫决绝的身影愈行愈远,等待他们的是五年漫长的分离。
“不要,沈朔……”
身後传来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
“沈朔——!!”
沈朔的脚步一顿,他想起记忆中少年凄惨的模样,到底还是没能迈开步伐。
沈朔听到了翅膀扇动的风声,下一刻就被拉进了一个充满铁锈味的怀抱里。
或许是因为翅膀受伤严重,亚尔曼控制不好平衡,于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沈朔被他护在怀里,毫发无伤,然而亚尔曼本就伤的不轻,此刻似是痛极,没忍住闷哼一声。
“不许,不许你走……”
沈朔听到雌虫粗重的喘息声,箍着自己的手臂好似铁铸一般缓缓收紧,不给他躲避後退的空间。
“沈朔,你丢下过我一次了,不许再丢下我……”
亚尔曼埋在他的脖颈之间,眼泪到底是掉了下来,将他颈侧浸得湿润一片。
沈朔闭了闭眼,手指无声的攥紧。
其实他明明知道的,前世也好,今生也罢,亚尔曼对他总是一样的。
雌虫从不怕背叛,也不惧利用,他担心的,只是自己那颗如同石头一样怎麽也捂不热的心。
“亚尔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