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虫对外界的变化相当敏感,即使他只是一只亚雌。
温格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不等他有所反应,下一刻,门帘被人撩起——
“我来吧。”
“首领——!!”看清来人,温格的瞳孔骤然缩紧,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他所熟悉的那只虫。
“怎麽会伤的这麽重……”温格几近失声,原因无他,实在是雌虫的模样太过于惨烈。
雌虫浑身是血,背後的虫翼像是被什麽猛兽撕硬生生咬开,其中一只不自然的折成两截,只剩下一点与皮肉相连。
身上更是惨不忍睹,几乎成了一个血人,不少地方都露出了森森白骨。
“没事。”
魂草珍贵,这是他必须付出的代价。
亚尔曼无所谓的将那只断掉的虫翼扯开,于是剩下的部分就收回了脊背里。
雌虫从怀中取出一株草叶上长着金色纹路的植株递给温格:“去煎药吧,我来喂他就好。”
“亚尔曼——”伊米尔知道看守魂草的是多麽凶猛的巨兽,但也没想到亚尔曼会变成这个样子,又惊又怒,“你的伤得先……”
处理一下……
亚尔曼已经接过了亚雌手里的汤药,闻言眼睛也没擡一下,听不出情绪的道:“伊米尔,你也出去。”
“亚尔曼!!”
伊米尔还想再说些什麽,然而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温格捂着嘴拖走了。
“……”
没了无关紧要的虫打扰,亚尔曼终于能好好看看他的雄虫。
不管见多少次,做过多麽亲密的事,再见到沈朔时,亚尔曼还是难以抑制自己的心动。
雄虫生的极美,五官宛如虫神精心雕刻一般动人,就像乌斯垭平原上最美丽的蝶,纤瘦,脆弱,带着致命的诱惑。
即使是在病中,也不像其他病入膏肓的虫那样形容枯槁,只是离家半月,沈朔又瘦了很多。
亚尔曼其实心里清楚,他就要走了。
这大半年来,沈朔总在断断续续的沉睡,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不知哪一天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可他不愿意让他走。
亚尔曼灌了一口苦涩的汤药,然後撬开雄虫的牙关,小心的渡给他,动作轻柔,仿佛在对待什麽脆弱的易碎品。
他勾起雄虫柔软的唇舌,似在挽留,不含情欲,那双金色的眼睛情绪翻涌,沉的仿佛透不进一丝光亮。
“沈朔……”
昏迷的雄虫无意识的蹙起眉:“……”
沈朔是在山:与:三:ク。第四天的深夜醒来的。
亚尔曼抱着他,神色却很憔悴,活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觉了一样,整个人灰败而黯淡。
于是沈朔知道,自己应该是要死了。
“你醒了……”亚尔曼有些艰难的扯了扯唇角,明明是笑着的,可沈朔不知为何却觉得他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可是这怎麽可能呢。
“身上还难受吗?”雌虫的声音又低又哑,不知多久没说话了,很是粗砺难听。
沈朔没说话,自从半年前病情加重後,他各项感官都很淡,现在更是。
沈朔也知道,自己现在还能醒,大概率就是回光返照了。
见沈朔不说话,雌虫的笑更难看了,又问:“饿了吗?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好吗……”
“……”
沈朔依旧沉默。
亚尔曼只以为对方不想跟他说话,于是那勉强上扬的唇角又拉平了,无力又仓皇:“沈朔,你理理我好不好……”
沈朔直勾勾的盯着他,他不明白亚尔曼为什麽会摆出这种表情。
“……”沈朔偏了偏头,吃力的说,“我要死了,亚尔曼。”
“你不高兴吗?”
沈朔不懂感情,却也知道自己如果死了,对亚尔曼来说应当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才对。
【我要死了,你不高兴吗。】
那麽平淡的一句话,却像一把刀插进了雌虫的心里。
亚尔曼觉得虫翼被撕裂,腿骨被生生打折的痛楚,都不及雄虫的一句话来的痛彻心扉。
他早知道的,这只雄虫根本就没有心的。
但凡雄虫对他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但凡雄虫能感觉到那麽一丁点的爱,也不会在明知自己喜欢他的情况下说出这样伤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