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整个北川都在下雪2008年1月……
江闯仰头打量了番这已经荒废了的基督教堂,他说:“你既然是跟着宋连章跑来的,对这个定位应该很熟悉吧?”
“宋连章是基督教教徒,之前经常会带着我和常矜来礼拜,不过这个教堂因为之前山火受牵连已经荒废好久了,就在北川边儿上。”
“山火……”江闯再次打量了番,难怪这里的座椅和琉璃窗都被熏黑了,明明位处于常年潮湿的北川,却因为经年封闭,内里空气干燥无比。
裕曼割断了束缚着江闯的绳子,那人活动了下筋骨後,认真的分析道:“宋连章很狡猾,一会儿肯定会拿着骨灰威胁你,你也别急,拿走骨灰後去找警察过来。”
“那如果宋连章耍滑头不让我走呢?”裕曼一呆愣,眼底浮现起深意。
“这样,你把刀子留给我,到时候我就架脖子上逼他放你走怎麽样?”
江闯见裕曼一时间没反应,他又缓下语气:“你放心,他不敢拿我怎麽样的,去找警察,之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纪徊青呢?你杀了人,他一个人怎麽办?”
江闯没料想到这种关头裕曼竟然也是为着纪徊青着想的,他心里既不爽又感慨,纪徊青总有让人自然而然的在意他的本事不是?
他别开头,有些执拗:“能让他幸福的很多,其实不缺我这一个,过了这些天,他好好再去外地上个大学,有家人有朋友,是不会继续在意我的了。”
裕曼真想一巴掌给这个闷头小子抽上去:“你凭什麽替他决定到底需不需要你?”
“如果是需要你呢?你能从坟墓里爬出来陪着他吗?”
她的目光坚毅又明亮可又透着深深的疲倦:“常矜死的那天也仅是我一念之差,没来得及回去看好她,所以你也要为了你的一念之差毁了自己也毁了他吗?”
"你什麽意思?"江闯忽然擡起眼。
裕曼没有丝毫犹豫,她决心点醒面前的这个糊涂蛋。
“那天下雨天,纪徊青和我交谈过,他说他不知道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几乎每一晚上都在做噩梦,梦见你死了,消失了,然後凌晨三四点睁开眼确认你的呼吸,这样的情况他已经持续了好几个月了。”
裕曼用专业的心理预测判断:“纪徊青有很严重的焦虑症,是因为你。”
“他病了,江闯。”
江闯回忆起这些日子里的点点滴滴,纪徊青似乎就是会在夜半时分不安分,甚至他很多时候睁开眼都能看见纪徊青一个人在门外的栏杆处抽烟。
还有很多时候只要他稍微消失一下,纪徊青就急得找不着北,原来也是因为过度紧张焦虑。
内心紧绷着的,自欺欺人的谎言在这时刻瞬间崩塌。
裕曼用刀子割开紧紧捆着的绳索:“逃吧,江闯,不要再回头看了。”
雨还在下,进了教堂,落在了裕曼的眼角边,朝下流淌,她看向那片透着七彩光辉的琉璃窗笑了笑。
哽咽了许久,她说:“纪徊青和常矜很像,老傻笑,有点笨,会对什麽事情很钝,能让他这样的人感受到了後知後觉的痛苦,你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了吗?江闯。”
女人的双眼忽然被那道光晃了下,她蹙起眉头,又强调了一遍:“纪徊青并不是那麽坚不可摧的,你明白了吗?”
江闯愣了许久。
他说:“把刀给我。”
“你要干嘛?我都说了,纪徊青需要……”
忽然,裕曼手中的刀刃被江闯抢了过去,少年持着利刃,宛如奔赴战场杀敌的武士,步伐坚毅又果断。
他的手擡起又落下,布料被撕裂的刺耳声响彻在整个教堂。
江闯把那件白纱裙毁了。
教堂内传来声声压抑着的呜咽。
泪水撒了满地,那件裙子几乎是撕成了粉碎,他气喘吁吁,一刀接着一刀将困于自己经年的梦魇打碎,也是从今天起,白纱归于了本身的意义,而绝非禁锢他的干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