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闯伫立在大门口,他点燃了支万宝路红,有些呛口,他咳嗽了几声,蓝灰色的烟雾缭绕着,他看清了那三道渐行渐远的身影。
真是奇怪,明明获得自由的也不是他啊。
他怎麽就由衷的为她们开心呢?
一支烟燃尽,他提溜起手中的尸体密封袋,准备把已经冰冷了的胡绩强带走,从身後快步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踩踏在雪上,挤压着江闯的脑神经,在他还在快速的思考如何应对或者来人是谁时——
“砰”!
一声闷响,钢棍敲击在後头骨上。
江闯半跪在地上,他还没来得及回头看那个人是谁,尖细的声音响彻耳畔,勾起了深藏在灵魂深处的恐惧。
“我们好久不见,小闯。”
……
天明,纪徊青几乎是被惊醒的,他大口喘着粗气下意识的摸了摸床的另一边,冰凉一片。
他打开手机,时间定格在2008年1月1日。
像是不可置信一般,他再次息屏又打开,确定了今天已经是2008年了。
也确定了江闯从他身边离去了的这个事实。
久久地,纪徊青无法回神,执拗的一遍又一遍的打开手机,确认了那个时期,确认了他昏迷之前不断央求的“明天见”。
原来只有他一个人到了明天吗?
纪徊青擦干眼边止不住的泪水,他深呼吸鼓起勇气点开了那个备注着:“闯大小姐”的手机号码。
他打了过去。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又一遍。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最後一次。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纪徊青才一起身,口袋里掉出来了一封厚厚的牛皮纸包裹着的信封,他颤着手揭开那一角,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红钞。
九千三百七十一块两毛。
纪徊青夹起最上面的那张小白字条,江闯写下来的。
【以後不欠你了。】
字迹很凌乱,这样小的字条居然还沾上了水渍,纪徊青拿起字条对准太阳,发现了背面被涂抹掉的内容。
【摘下戒指看看。】
那枚莫比乌斯环在阳光下闪烁着银光,纪徊青摘下正好合适的指环,和烙上疤痕一般,篆刻下的文字嵌入了他的指缝间。
“HakunaMatata。”
“祝你无忧无虑,梦想成真,一切顺利。”
这是来自非洲的古老谚语。
纪徊青半跪在地上,身体猛地踌躇了下呕出了已经消化干净了的酸水,他紧紧攥着那枚戒指一拳又一拳砸向自己的腹部,尝试着以更痛的形式来抑制住自己的胃痉挛。
拖着沉重的脚步,他走到五楼,走到了江鹏云的家。
他敲响门,无人回应。
从那扇浑浊的窗口向里看,狭隘的房间尽收眼底,江鹏云并不在。
一个荒谬的想法在纪徊青的脑海中谋生,他想要帮江闯逃,逃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逃出这个阴雨连绵的十八岁。
他们不要被命运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