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徊青报的项目是篮球,但是他今天有些心不在焉的,投篮上步都出了不少差错,体育老师看着那最後一个三分球在框子那滑了一圈都没进去,他一拍脑袋。
“纪徊青,你今天怎麽个事儿?一个球都没进。”
“知道了,我罚跑就是了。”
纪徊青拿过放在地上的饮料才发现已经喝完了,一节白皙的手腕出现在他眼前,擡眼,是江闯。
“喝我的吧。”
投几个篮运动量也没那麽大,纪徊青的脸却顷刻间炸的通红,他气冲冲的把江闯的饮料丢进垃圾桶,走过去时还狠狠撞了那人的肩膀头子。
“不喝,起开,少来烦我。”
又想和他间接性接吻,门都没有!他纪徊青的便宜哪这麽好占?
纪徊青体测成绩这次全班倒数,罚跑的圈数也很多,等他跑完最後一圈,食堂里的饭都被人抢光了,只剩一盘娃娃菜和一个黄窝窝头,肉都没有。
“学生,要不要?我们要关窗口了。”
“算了,我不要。”
纪徊青把饭卡收了回去,他从小卖部买了瓶苏打水,一个人趁着午休时间在学校里晃悠晃悠,走到了体育场後的一条露天走廊里,拐过弯,一阵穿堂风吹拂而过,冷的他直哆嗦。
今天算是“冤家路窄”。
江闯正趴在那洗脸,他肩膀上搭了张小手帕,上面还绣着一朵向日葵,趁着没睁开眼,纪徊青想火速开溜。
“站住。”
冷冽的声音在他身後响起,纪徊青一跺脚,他转过头:“这你都能猜出来?”
“闻到了。”江闯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好,他笑,点了点自己的鼻子:“我鼻子很灵的。”
其实也不是鼻子灵,而是纪徊青身上的沐浴露清香实在是太好辨认,前调是一点点薄荷刺鼻的香气,闻得久了就是淡淡的沉木香,如冬日里熊熊燃烧的火焰,这让江闯在受冷时很想钻进纪徊青的怀里索取温度。
他想了,他做了。
“我好冷,你能抱抱我吗?”
江闯想像以前一样,枕靠在纪徊青的肩头上,可那人後撤了一步,琥珀色的眼眸一沉,好似很委屈一样。
“江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你把我当什麽?”
朋友?还是喜欢的人?还是一个随意被玩弄心意的蠢货?
那只有力的手反圈住了江闯的手,他的双眸如升腾起了火焰,那只手紧靠近左胸膛,距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听到了吗?”
纪徊青大可以像以前一样纵容江闯的靠近,他的占有,而片刻温存後,他们的关系也许不会发生任何变化。
纪徊青就像个木头小人儿,任意被江闯摆弄来摆弄去。
他不喜欢。
说出口的话掷地有声,一字一句的砸进了江闯的心里。
“江闯,你别玩弄我。”
纪徊青转过身离开了,江闯愣在了原地,一滴水珠顺着他的腕骨缓慢的向下滑落,他擡起手,温热的舌尖轻轻触上。
是苦的。
泪痕逐渐风干,凉飕飕的,和在江闯的身体上开了个口子似的。
一切都好像变得索然无味。
眼前的一片儿水泥地下起了雨,一点一滴渗入水泥地里,留下痕迹後再销声匿迹。
他仰起头,原来没有下雨,今天是个多云天。
纪徊青和江闯的关系自那天之後陷入了僵持之中,还是一样的上下学,一起睡觉,一起吃饭,一起看朝阳看月升,似乎一切都没变,又似乎一切都变了。
十月底,石子滩。
凌晨时分,江闯睡不着来到了湖边,这里藏匿着的野兔尸体都被清除干净了,空气里也没有隐约的腐臭味,回想起大半年前,他手持着小刀正想在这片冰冷的湖泊里了结纪徊青。
他坐在江边,潮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轻轻拍打在江闯的鞋边。
北川的气温一进入到初冬便时常冰冷刺骨,连同着这片湖水,一起涌入了江闯的身体里,他不由得的打了个颤。
江闯注意到手边有很多形状扁平的石子,很适合打水漂,他跟自己打了个赌。
如果扔出去的水漂是奇数,他一定鼓起勇气,不做胆小鬼。
深夜里,飞出去的石子拍打过湖面的声音及其刺耳,江闯的心也跟着一上一下,最後数到了“12”,他的心也随着石头一起沉入了湖底。
算了。
做人不能那麽贪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