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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协议（第1页）

心跳协议

苏耀扣到第三颗纽扣时，金属搭扣突然迸裂。滚落的银质纽扣撞上钢琴踏板，在寂静中敲出刺耳的升C调。他盯着父亲脚边昏迷的黑衣人，突然发现那些人的袖口都绣着蓝鸢尾暗纹——与白枢母亲胸针上的花朵一模一样。

"苏董的待客之道真别致。"白枢慢条斯理系好领带，指尖却悄悄抵住苏耀震颤的腕脉，"不如先解释下1999年1月15日的手术室监控为何空白了73分钟？"

父亲将□□扔给保镖，从怀表链上取下枚芯片："当年给你主刀的陈医生，临终前托我保管这个。"全息投影在晨光中展开，手术台上的白璃竟睁着眼，嘴唇翕动着重复某个词——「活下去」。

苏耀的移植疤痕突然灼痛起来。他踉跄着扶住琴盖，记忆中消毒水味道的梦境碎片开始重组：戴着呼吸机的女人抚摸他的额头，将沾血的鸢尾标本塞进他掌心，监护仪的长鸣与教堂钟声共振。。。。。。

"母亲把证据植入了你的心脏。"白枢的瞳孔在晨光中收缩成竖线，"那些蓝鸢尾过敏反应，其实是记忆芯片的神经电信号。"

话音未落，玻璃爆裂声炸响。黑衣人撞破彩窗突入的瞬间，苏耀被父亲推进暗门。他在下坠的失重感中看见白枢反手抽出钢琴弦，染血的琴弦在日光中划出银色弧线，精准勒住最近袭击者的颈动脉。

***

防空洞的应急灯将排水管照成青灰色。苏耀攥着全息芯片狂奔，耳边回荡着父亲最後的嘶吼："去医学院解剖楼！"身後的交火声逐渐模糊，直到某个重物坠地的闷响让他浑身血液凝固。

"继续跑。"白枢喘息着追上，右手小指以诡异角度弯曲，却将沾着脑浆的蝴蝶刀塞进他掌心，"记住，无论听到什麽都别回头。"

苏耀的眼泪砸在生锈的管壁上。他能感觉到白枢的温度正从背後消失，就像七岁那年眼睁睁看着移植心脏从运输箱跌落冰面。当终于看到出口的微光时，他转身将芯片按进对方渗血的衬衫口袋："要死一起死。"

白枢的吻混着血腥味封住他的嘴唇。纠缠的齿间有铁锈味蔓延，直到追兵的脚步声逼近至三米内，他才用未受伤的手推开苏耀："密码是你第一次吻我的日期。"

苏耀在颠簸的货梯里破译了这句话。当电梯停驻在B4停尸层时，他终于明白白枢的深意——三个月前美术教室那个薄荷味的初吻，日期数字组合正是解剖柜的电子锁密码。

***

冷藏柜的白雾中，1999-0115号抽屉卡着半截儿童手链。苏耀哈着白气拉开铁屉，解剖台上竟是个装满蓝鸢尾的培养舱。浸泡在福尔马林液中的心脏标本跳动着诡异光斑，当他触碰玻璃罩的刹那，整座医学院突然响起防空警报。

"终于上鈎了。"副院长从监控盲区走出，手术刀尖挑着白枢的尾戒，"没想到吧？你父亲当年亲手签下的冷冻协议，就是为了此刻。"

苏耀的视网膜上掠过全息投影。泛黄的协议书上，父亲签名旁附带着他的指纹，而受益人那栏赫然写着白枢的名字。更令人窒息的是日期——正是他移植手术的三天後。

"很惊讶吗？"副院长用刀尖划过培养舱，"苏董早知道移植心脏只能维持二十年，要想让你活过今晚。。。。。。"他突然扯开白枢染血的衬衫，心口处的蓝鸢尾纹身正在渗血，"就需要换这颗新鲜的心脏。"

白枢突然咳出大口鲜血，溅在苏耀手背的温热液体里浮着冰渣。苏耀这才注意到他苍白的皮肤下泛着青紫，这是心脏供体即将坏死的征兆。

"游戏时间到。"副院长按下红色按钮，培养舱开始注入绿色液体，"给你十分钟吻别，或者。。。。。。"他将遥控器扔进消毒池，"拿自己的命换他的。"

苏耀在倒计时中想起美术教室的调色盘。那天白枢握着他的手调出克莱因蓝，说这是囚禁海洋的颜色。此刻他握着蝴蝶刀走向培养舱，突然理解了那种绝望的浪漫——如果注定有人要沉没，他宁愿自己是溺亡的那个。

"你错了。"刀尖刺入静脉的刹那，白枢撞开副院长抢过遥控器，"我们要选第三条路。"

培养舱在爆炸声中化为齑粉。苏耀被气浪掀飞时，看到白枢用口型说"活下去"，接着整个人被烈焰吞没。他疯狂扒开滚烫的残骸，却在碰到焦黑腕骨的瞬间被电流击晕。

***

醒来时消毒水味刺得鼻腔生疼。苏耀扯掉心率监护仪，发现左胸贴着新型人工心脏的电极片。父亲坐在阴影中擦拭□□，枪管还带着火药馀温。

"他在ICU。"父亲扔来染血的怀表，"但你可能不想看现在的样子。"

苏耀赤脚踩过满地医疗报告。当他撞开重症监护室大门时，呼吸机的声音与记忆中的长鸣完美重叠。白枢全身缠满生物膜，像只破碎的蝶蛹浸泡在修复液里，唯有机械臂正在他心口处缝合蓝鸢尾形状的芯片。

"纳米机器人正在重建心脏组织。"主治医师调出全息图，"但需要持续的能量供给。。。。。。"屏幕上的倒计时显示72小时，能量源那栏竟是苏耀的人工心脏编码。

苏耀抚摸着胸口的电极片，突然笑出眼泪。原来父亲早就把他们变成了共生体，就像当年白璃把证据藏进他心脏那般决绝。他按下床边呼叫铃，在所有人冲进来前吻住了白枢冰冷的唇。

"啓动双核供能系统。"他扯断电极线按在对方心电监护仪上，"要麽一起跳，要麽一起停。"

警报声中的心跳曲线逐渐同步。当两条波动最终重合为完美的正弦波时，白枢睫毛上的冰霜开始融化。苏耀在眩晕中跌入黑暗前，隐约听到熟悉的薄荷味叹息："小刺猬。。。。。。"

***

月光透过防弹玻璃洒在加密病房。苏耀睁眼时，发现白枢正用绷带缠花的手指翻阅《夜莺与玫瑰》。修复期的金发褪成月光银，心口处的蓝鸢尾芯片随呼吸明灭，像枚嵌在雪地的蓝宝石。

"你的心跳吵到我读书了。"白枢将听诊器按在他胸口，"每分钟多跳了七下，因为。。。。。。"他突然含住苏耀的耳垂，"我解开了你衬衫两颗纽扣？"

苏耀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却发现对方腰间多出条机械脊椎。金属关节随着笑声震动，他触电般缩回手："你的身体。。。。。。"

"换了钛合金骨架和人工心脏。"白枢拽着他的衣领拉近，"所以现在。。。。。。"呼吸喷在唇间，"可以承受苏同学更粗暴的告白。"

监护仪突然响起刺耳警报。冲进来的保镖们看到的是摔在地上的《拜伦诗选》，以及被窗帘缠作一团的两人。苏耀在挣扎中扯开白枢的病号服，锁骨下的条形码在月光中一闪而逝——「EwigeLiebe-1999-0115」。

父亲在监控室掐灭雪茄，将两份僞造的死亡证明扔进碎纸机。全息屏上，黑鹰集团的股票正在暴跌，而医学院地底的培养舱残骸中，有株蓝鸢尾正穿透混凝土疯狂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