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咒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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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怀霜醒来的时候,江也却正手捧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站在他床边,一边用勺子翻舀着,一边呼呼地吹着气。
秦怀霜是侧身躺着的,他後背上的鞭伤大概是上了药,只是那剔骨鞭到底是个灵器,凡间寻常的鞭子比不得,即使秦怀霜是个元婴修士,还仍然能感觉到後背上一阵阵的火辣辣的痛。
见他睁开眼,江也却轻声道:“大师兄?把药喝了,再接着睡吧?”
江也却也没问什麽是否好了些许的蠢话,大夫临走前说了,秦怀霜得挨上几天罪,等皮肉长出来了,才能舒服点。
他问了,秦怀霜还要口是心非安慰他不痛,倒不如不开这个口。
“麻烦小师弟了。”
秦怀霜声音听着还是很虚弱,他稍稍撑起身,江也却忙往他脖颈後面塞了几个软枕。
他夜半烧了会儿,虽然温度不算太高,但也让江也却忧心的不行,赶紧让大夫煮了药汤。
秦怀霜这会儿就算是没醒,江也却也要强行把药给他灌下去的。
秦怀霜从被子里伸出手,想要接过药碗,可他的手刚一拿出来,江也却便愣住了。
秦怀霜那双原本白皙修长的手,指节上却布满了伤痕,像是被什麽东西用力夹过一样,只是那伤痕已经结痂了,大夫便只是简单上了药,没有包扎上。
江也却的目光错愕地落在秦怀霜的指节上,秦怀霜有些不自在地蜷缩了下手指。
“这也是秦家做的?”江也却难以置信道。
秦怀霜并不答,而是道:“……小师弟,药给我吧。”
江也却深呼吸了下,他躲开秦怀霜想要拿碗的手,自顾自地舀了一勺药汤,仔细吹了吹,看着上面没冒热气儿以後,才弯下腰,喂到秦怀霜的嘴边。
秦怀霜看他一眼,垂眸时,睫毛颤抖了几下,喝下了这勺药汤。
“苦吗?”江也却问。
“不苦。”秦怀霜道。
他没再说别的,两个人一个喂丶一个喝,这碗药汤就这麽沉默地喝光了。
秦怀霜咽下最後一口,江也却又将一个东西抵到他唇边,秦怀霜想也不想直接啓唇接过。
顿时,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在他口腔里蔓延开来,冲淡了药汤的苦涩。
江也却直起身子,道:“师兄也不问我喂你吃的是什麽?”
秦怀霜想也不想地说道:“小师弟总不可能会害我。”
“是山楂糕。”江也却弯了弯嘴角,道:“下山前师姐给我装了一小块,让我吃着解闷的。”
“先前还说,回到玉清,就给小师弟做糖葫芦。”秦怀霜勉强扯起个笑来,“没想到……若不是小师弟,我可能再也回不去玉清了。”
江也却顿了顿,忍不住问道:“大师兄和大师姐的修为都比我高,为何会被囚在此处?即便是人出不去,大师姐的传音符也送不去玉清麽?”
“小师弟以为,我和昭雪又何尝不想离开?”秦怀霜苦笑了下,他左手抚上胸口,低声道:“自来秦家的那日起,我每时每刻,都想要离开。”
“……是因为蛊毒吗?”江也却不动声色地说道:“大夫说,大师兄和大师姐的体内都有蛊毒,只是不知道具体是个什麽蛊。”
秦淮霜沉默了会儿,他偏过头,眼神中满含痛苦。
“我从未对旁人说过我们的事,即便是对着师尊,我也未曾言语。”
秦怀霜忽然开口,“可从未有人对我舍命相护,小师弟是第一个。”他看向江也却,轻轻地拍了下身旁的位置,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语气:“我愿意将从前的事告诉小师弟,小师弟……愿意听吗?”
没有直说愿意或是不愿意,江也却搭着床边坐下,他坐的笔直,但床并不大,秦怀霜撑着胳膊斜靠着,脑袋堪堪要挨上江也却的肩膀。
“我与昭雪,是跟着娘亲长大的。”
他娓娓道来。
“从小,我便不知道还有‘爹’的存在,直到同乡的小孩笑话我们是没爹要的野孩子,我才知道,原来别人都是有爹的。”
“但这也没什麽,我娘温柔丶善良,给了我们足够的关爱,即便是旁人笑话几句,对我们来说也不痛不痒的。”秦怀霜怀念地道:“虽然我们住在乡野,日子过得清贫,但总归是够吃够穿,也算是乐得自在。”
“直到我们九岁那年,秦家派人来了。”
秦怀霜顿了下,继续道:“秦家没有接我们回去,而是先让人测了我们的根骨,见还算能入道後,便每月派先生来教我们读书识字,习武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