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也却头痛欲裂。
无数场景在他梦中闪回,朝母临终前平静的那一眼,朝父无可奈何的眼泪,晏无双的承诺,浅绛色的婚服,高堂之上朝父释怀的脸……
晏无双与他额头相抵,龙凤喜烛的火光。
红色的,婚服是红色,喜堂是红色的,烛火是红色的。
朝雀的眼泪……也是红色的。
江也却惊醒过来。
“小少爷醒了!快叫大夫——”
“小少爷,小少爷?”
江也却大口喘着气,他一身冷汗,紧皱着眉头,强忍着胸口的不适感,勉强支起来一点身子,偏头看向床边跪倒了一片的人。
崔叔和侍女挨得最近,连忙搀扶着江也却靠到床头,崔叔结果侍女递来的药汤,正准备喂江也却时,江也却扫视了一圈,问道:“阿今呢?”
他一开口,才发觉嗓子嘶哑的很,又干又涩,也不知是睡了多久。
崔叔听了这话,眼神躲闪道:“阿今……阿今去别处干活了,小少爷先把药喝了吧。”
江也却敏感地察觉出了不对劲,他说道:“把他叫过来。”
崔叔道:“小少爷还是先喝药吧……”
“叫来!”江也却喝了一声,又因为体虚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去叫人!快去!”崔叔忙道,“小少爷别急!老奴这就去叫人!”
崔叔换了碗甜水来,江也却闭目扭头,显然一副不见到人便不罢休的架势。
崔叔叹了口气,嘴里念叨着:“小少爷这一次昏迷的时间比往常都要久,足足睡了三天!我们都担心坏了,小少爷好不容易醒了,可得以自己的身体为重……诶哟,对了,晏少爷还等着消息呢。”
他跟另一个侍女说了两句,那个侍女听了,也跑出去递消息了。
没一会儿,阿今被人带了进来。
他一看就是叫人打过的样子,衣服又是脏的,狐耳上带着伤痕和血渍,脸上也有青紫。
阿今站在门口,也不走近。
江也却见了,心中不免涌起一股火来,他说道:“你过来。”
阿今摇头:“我,脏。”
“过来!”
崔叔哎呀了一声,扯着阿今往前走了两步:“小少爷让你做什麽听话就是了!”
阿今被他推搡着,跪在了江也却跟前。
江也却道:“谁让人打他的?”
崔叔尴尬地搓了搓手,道:“这丶老奴以为小少爷昏迷了这麽久,是这狗奴没伺候好……”
江也却深吸了一口气,头疼地说道:“都出去,留他在这。”
本以为自家小少爷会大闹一场,没想到却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想来也是身体不适的缘故,崔叔立刻识相道:“老奴这就走。”
临走前,崔叔下巴点了点药碗,对阿今道:“机灵点,伺候少爷把药喝了。”
一衆人马终于浩浩荡荡地走了出去,等到房间里只剩下江也却和阿今两个人时,阿今端起药碗,仔细地吹了又吹,才舀了一勺喂到江也却嘴边。
这汤药极苦,江也却却和失去了味觉一样,一口接一口麻木地喝着。
直到一碗用尽,阿今从腰封里抠出个包装完好的糖块来,送到江也却口中。
糖块有些化了,但不影响它的甜蜜融化掉口腔里的苦涩。
江也却含了一会儿,胸中的滞涩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若无若无的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