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璟别开眼。
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不然也不会当街争夺天照灵草。
可现在事情发生在了自己心上人身上,燕璟才觉出难受。
“别打扰他们了。”秦怀霜道:“也许伯父见到了小师弟,病便能好个大半。”
笙生带着燕璟和秦怀霜离开,岑一枕留在最後看了会儿,也静静走了。
江也却回来後,江父确实好了一点。
不仅喝进了大半碗药,也有了退热的迹象。
江也却让江纵云去休息,自己守在江父身边。
江纵云虽然不想走,但他也知道自家弟弟一旦倔起来谁劝都是没用的,便只能让人擡了张软榻,又在地上铺了几层毛毯,让江也却能待得舒服些。
天光微微亮时,江也却还没睡。
他仍一动不动地跪坐着,一手搭在床边,一手撑着头。
岑一枕踩着狐步悄无声息溜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
江也却在流泪。
岑一枕见过很多人流眼泪,但没见过像江也却这样。
泪水只是默默地丶又不间断地从他眼睛里流出来,划过脸颊,落在手上。
那只手很纤细,眼泪落在上面,流过骨节,血管,水会渗下去,也会积蓄起水坑。
他是蓄水的人。
白狐狸钻到江也却怀里,伸出舌头,舔了舔江也却下巴上将落未落的泪滴。
江也却本来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岑一枕这一下子,把他猛地吓一跳。
江也却赶紧把小狐狸裹在怀里,看了眼外面在打盹的守卫,轻而快地走到侧室,合上隔帘,压低了声音道:“你疯了?!被人看见怎麽办?”
狐一枕呜呜了两声,用脑壳蹭了蹭江也却哭花的脸蛋。
江也却:“说人话。”
“怕你伤心。”岑一枕道:“还怕你不想修道了。”
江也却怔了怔,他抱着狐狸,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他看着隔帘,仿佛在看着那头昏睡的江父。
岑一枕担忧道:“小却?”
半晌,江也却道:“我……不知道。”
岑一枕的爪子贴在江也却的肩膀上,鼻子凉凉地怼在江也却的脖颈间。
但身体却是热乎乎的,像一个毛茸茸的暖手宝。
大尾巴在身後摇来摇去,江也却摸了下他的尾巴尖,道:“你当初,是为什麽修道?”
“最开始也不知道什麽是修道,只是想活下去。”
一只野狐狸,皮毛好看便不是它的优点,而是催命符。可它好像也怪不了那些想要剥它皮的人,弱肉强食,要麽被人杀,要麽被狼吃,怎麽想都是正常的事。
岑一枕道:“那个时候觉得生了神智很倒霉,还不如做个傻狐狸,这样死的时候还痛快些。”
江也却把他搂紧了一点。
再後来麽,也没什麽特别的,人……狐想活下去总会想出各种办法,活着活着,修成人形了,本以为日子总该好过点了,没想到这世道根本就不是能容忍妖修生存的,食人精血会被修士猎杀,但正经修炼,五十年都不如人修五年。
江也却问道:“那你不恨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