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宁秒答:“帮不了。”
“诶,林鹤宁。”夏知乐手忙脚乱的追上人高腿长走路带风的林检察官,“你听我说,我就是想让你帮我跟顾匪说一声……”
听到顾匪的名字,林鹤宁站住脚步,看向夏知乐。
夏知乐比上次见到的更显憔悴,平均一天换两件衣裳的他,现在穿的西装还是上次那件。
“你帮我跟他说……”
夏知乐如同生吞刀片似的,既艰难又痛苦,更不得不委曲求全:“别解聘我行吗?”
啊?
林鹤宁呆了呆,没听懂。
夏知乐低着头咬着唇攥着拳头,忍受此等奇耻大辱。
啊!
林鹤宁恍然大悟,他知道如果笑的话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是不道德的,但夏知乐这人活成了一个笑话,笑话摆在眼前,他实在忍不住啊!
在心里呵呵呵呵呵笑起来,面上凝然不动,算是给足了夏知乐颜面。
才两天时间,夏知乐就凭实力演绎了把什麽叫自扇耳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当时跟顾匪放狠话,说什麽有种你就假公济私开除我啊!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等冷静过後终于被现实压垮了高傲的脊梁骨,低声下四来托林鹤宁求情。
夏知乐豁出去了,他不怕在林鹤宁面前丢人,反正里子面子早没了!
那日跟顾匪硬刚,其实那话说完他就有点後悔,太冲动了,太不计後果了,就算再不甘心也不该拿自己的工作和前程开玩笑。
後来夏知乐回家,越想越後怕。
如果顾匪真的小肚鸡肠,解雇他夏知乐不过是打个电话跟谢旬说一声那麽简单!
瑞坛医院是人家家的,想聘请你就聘请你,想开除你就开除你,不需要任何理由。
夏知乐需要这份工作,他还有房贷要还,更舍不得好不容易拼搏而来的丶可以跻身上流社会的地位。
他今天去上班,踏进科室第一秒就觉得气氛不对劲,开始以为是错觉,後来查房时,同事们的态度佐证了他的感觉。
晋升为副主任的同事一脸的小人得志,对他的病人指手画脚,他忍无可忍说这是我的病人,用不着你品头论足。
副主任笑了笑,说什麽你的病人我的病人,全都是心外科的病人,身为主任理应过问。
夏知乐气得说不出话,心想区区一个副的,好大的官威。
结果这还不算完,平时和颜悦色对他也慈眉善目的科主任,居然变了副嘴脸,鸡蛋里挑骨头,责骂他给病人少开了几样检查,骂他是怎麽做事的?当衆令他难堪。
永远不缺见风使舵,捧高踩低的势利眼。
整个医院的人都知道夏知乐在院长寿宴上“大翻车”,所以合起夥来办公室霸凌他!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
夏知乐突然意识到一个更惨烈的问题!
被瑞坛解雇不要紧,最可怕的是他在业界的名声臭了!他得罪了谢旬,就相当于得罪医学界半壁江山,别说跟那些业界大佬搞好关系顺杆上爬了,不被拉入黑名单就不错了。
他要如何出人头地?还怎麽施展才华,实现抱负??
夏知乐无能狂怒,他没想到曾经那个他最最看不起,无数次贬低挖苦甚至当面讽刺的顾匪,现在轻而易举的掌控他的生死。
夏知乐很慌,慌得坐立难安水都喝不下去,连下班都等不及,请了午休假就奔林鹤宁家来了。
林鹤宁看着这样的夏知乐,心情有些复杂。
夏知乐骄傲,体面,宁折不弯。大学後坚决不花爸妈一分钱,自力更生,哪怕穷的吃挂面都舍不得配一包榨菜,也竭尽全力的把自己捯饬的光鲜亮丽,哪怕华丽的西装底下藏着破破烂烂的乞丐服。
其实那股轴劲儿挺傻的。
当然不是说他向现实低头有什麽不对,林鹤宁就是生出许多感慨——物是人非的沧桑感。
满腹尖酸刻薄的话终究没忍心说出来,林鹤宁心想我果真很善良啊。
“他没那麽无聊,有功夫搭理你,不如多研究几道新菜,多赚几笔钱。”林鹤宁说。
夏知乐愣了愣,半信半疑:“真的吗?”
林鹤宁道:“你要是不放心就亲自去问他,自己闯的祸自己承担後果,自己说出的话自己负责吃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