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玄诚忙给他倒了杯热水,孟绪初放在一边也没碰。
“这样你快回去休息,我让小张送你……哎哟都怪我……”穆玄诚一脸歉疚,连声道着歉。
孟绪初本就不准备多留,见他坚持便没有硬撑,缓过这一阵后就出了会议室。
腰背肌肉一下一下拧着劲儿疼,肩膀骨头里像扎了针,孟绪初不得不扶墙才能站稳。
小秘书焦急扶着他往电梯口走,阳光透过走廊玻璃墙洒进来,晃了下孟绪初的眼睛。
孟绪初眯着眼抬头,才发现竟然已经接近傍晚,他忽然顿了顿,问秘书:“江骞呢,还没回来?”
小秘书小心翼翼搀着他,生怕弄疼他,闻言腾出手擦了擦脑门的汗,说:“没回,可能还在医院看望病人吧。”
探病哪用得着一整天,按江骞的作风,一上午绰绰有余,多半还要趁午饭前赶回来盯着他吃饭。
先前孟绪初忙过头没工夫想,现在一琢磨就感到实实在在的不对劲。
他皱了皱眉,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时,前方响起脚步声,穆世鸿从拐角出来,看到孟绪初时诧异地睁眼:“你怎么还在这里?”
孟绪初眉梢一挑:“不然我应该在哪里?”
穆世鸿脸色就变了变,不自在地移开视线,自孟绪初身边匆匆而过。
孟绪初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某个瞬间他忽然抬眼,猛地回头看向穆世鸿,深深凝视对方匆忙的背影。
同一时间,手机震动起来,孟绪初蹙眉按下接听,对面背景格外吵杂。
“你好,交警大队,请问是车主普A56699孟先生吗?”
孟绪初心脏缓缓下沉:“是我。”
“你的车辆于今日下午16时左右发生一起交通事故,我们查到驾驶员并非车主,目前车辆已经被我们拖走,驾驶员和乘客紧急送医,请您先前往市第一人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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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晚高峰,道路被堵得水泄不通,飞驰赶往医院的汽车不得不被夹在中央,焦急而缓慢地前进着。
车子一顿一顿地往前挪,孟绪初被晃得头晕眼花,心跳撞击耳膜,快速跳动的心脏扯得他想吐。
他仍然无法轻松地坐着,腰背一刻不停地抽痛着,肩胛后背时不时抽一次筋,没有人帮他按揉缓解,疼痛就天崩地裂般袭来,让他只能僵硬地撑着膝盖。
小秘书看他嘴唇都发青了,吓得又是扇风又是递水,连声道:“老板你别急啊,别担心,一定会没事的,您您您喝口水……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了!”
孟绪初闭着眼摇了摇头,抬手把矿泉水瓶轻轻挡开,没有说话。
小秘书急得一动不敢动。
好不容易捱到医院,小秘书一溜烟儿跑下车,光速替孟绪初拉开车门。
孟绪初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额角渗着细汗,嘴唇干涩,脸颊有种让人恐慌的青白。
但他表情却没袒露出丝毫不适,扶着车门走下车。
急救室外闹哄哄的,间或响起压抑的哭声,几个头上手上缠着纱布的年轻人挤在门外,见了孟绪初就哭哭啼啼地拥上来:
“孟总……”“呜呜呜老板……”
孟绪初认出是江骞走的时候叫上的几个小年轻,勉强扯出个笑,让大家都坐下,关切道:“大家没事吧?”
众人都摇头,一个小姑娘哭着说:“我们没事,但是江哥、江哥他……”
孟绪初脸色变了变,小姑娘觉得他似乎哪里在痛,看起来格外难受,样子比他们几个刚出了车祸的还要糟糕,忙噤声不敢再说。
另外两个小伙子七手八脚扶住他,将座位腾出来:“您您还好吗?您快坐!”
孟绪初扯了扯嘴角,避开搀扶:“我没事,你们是伤员,哪有伤员给我让座的道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谁也没再坐下去。
手术室门突然打开,医生走出来,小年轻们一窝蜂扑上去:“人怎么样了医生?”“我们同事还好吗医生?”“严不严重啊呜呜呜……”
“家属来了吗?”医生张望了下,目光锁定在看上去最冷静的孟绪初身上:“你是家属吗?”
孟绪初上前,“我是他上司,请问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只是沉着道:“放心,我们会尽力。”然后又皱着眉喊了一遍:“家属还没到吗?!”
孟绪初张了张嘴,觉得自己像是要脱口而出什么,却又在空白的脑海里搜索不到词句,从而发不出声音。
“——家属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