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嫩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深不见底的谷底,映出的不是挑战,而是彻底的恐惧。喉间传出的微弱呜咽像是求救,却无人回应。
一只雌鹰发出一声尖利的鸣叫,用喙重重地啄了一下小鹰的後背,逼它一步步靠近崖边。
小鹰身体猛地一缩,爪尖在岩石上刮出刺耳的声音,试图抗拒那股逼迫的力量。
它颤巍巍地转身,努力把脑袋挤入母亲的羽翼下,喙轻轻地拱动羽毛,发出低低的撒娇声,像是在哀求保护。
然而雌鹰只是冷冷地侧过身,用翅膀将它推开,目光漠然。
小鹰被推得踉跄了一步,脚下岩石松动,飞快低头看了一眼,随後立刻僵住,连呼吸都变得断断续续。仿佛那深渊正张开血盆大口,只等它掉下去,将它吞得干干净净。
雌鹰冷冷地瞪着它,眼中已无一丝昔日的温柔。
在它们的族群中,弱者注定被抛弃,母爱短暂得如同一阵风,稍纵即逝。
小鹰的兄弟姐妹们纷纷围在周围,它们早已学会在空中平稳翺翔,此刻竟低低地发出讥讽的叫声,围绕着小鹰盘旋,戏弄它,拍打着翅膀向它展示着自己的勇气。
雄鹰在高处看了它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厌恶,随即冷漠地飞走。
那群会飞的小鹰也随之而去,像一群小小的天使,迎着晨光自由翺翔。
雄鹰偶尔转头,投来满意的眼神,甚至在它们飞得格外勇敢时,目光中闪过一丝温柔,稍微放慢速度,等待它们。
最後,雌鹰再没有任何耐心。
它猛地一翅膀将小鹰推下悬崖。
“啾!”
小鹰发出一声惨叫,稚嫩的翅膀无力地拍打着空气,身体在风中直直地坠落。
眼见着便要摔成一团血肉,雌鹰才不紧不慢地俯冲而下,将它一把叼住,带回了峭壁顶端。
将它放到悬崖上後,雌鹰再次冷冷地看着它,眼神中无一丝怜悯,仿佛在向它宣告着——
“要麽飞,要麽死!”
小鹰伏在地上,喉间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再靠近悬崖一步。
恐惧深深根植在它幼小的灵魂里,仿佛那黑暗的深渊会吞噬一切。
时间缓缓流逝,太阳沉入峡谷,晚间的寒风透骨。
所有的鹰都飞走了,甚至连小鹰的母亲也离开了,将它孤零零地抛弃在峭壁边缘。
小鹰怯生生地擡头,望向巢穴所在的高处,所有栖息地仿佛都在冷冷地注视着它,向它宣告着孤寂的命运。
小鹰低头看向深不见底的峡谷——它们的巢穴都在崖壁上,没有别的鹰的帮助,它根本无法回到巢里。
而鹰族的生存法则更是冷酷无情:学会飞行後,它们必须自己去觅食,自己寻找新的巢穴,从此不再仰仗父母的羽翼。
可如今,它只是一只不会飞的雏鹰,被丢弃在这个孤寂的峭壁上,既没有庇护,也没有食物。
甚至连明日的晨光对它来说,都是那麽的遥不可及。
一声颤抖的悲鸣划破夜空。
忽然,暴雨像瓢泼般洒落,轰鸣的雷声与闪电不断撕裂黑暗。
小鹰被遗弃在悬崖的边缘,四周一片空旷,只有磅礴的风声与雷声回荡在耳边。
它的翅膀瞬间被打湿了,湿漉漉地贴在身体上,原本应该坚韧有力的翅膀,此刻却沉重得像是绑着铅块,每次想要扇动,都感到刺痛与无力。
眼前一片漆黑,风雨将它的视线几乎吞噬,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寒冷的气息。
它曾经天真地以为自己和其他小鹰一样,能在父母的怀抱中享受宠爱,甚至以为自己会和它们一起飞翔。
但是这一切都在一瞬间破碎了。老鹰们飞走了,带着强壮的小鹰们,飞回了巢穴里。
留下的,只有它孤零零的身影。
暴雨打在它的羽毛上,冷得像是千刀万剐。
它试图擡头,想要看看父母是否过来寻它,然而那黑暗的天际让它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它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他们的孩子,已经不再属于这里。
它能做的,只有在这片无情的风雨中瑟缩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雨越来越大,风也愈发猛烈。
它本能地想要飞翔,但翅膀无力,根本无法撑起自己的身体。
小鹰的眼睛湿润了,眼泪与雨水混合在一起。它害怕了,恐惧侵袭了它的小小心灵。它不想被这无边的黑暗吞噬,它不想孤独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