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道:“墨公子你还记得谢辞吗?”
墨南衣一愣,神情陷入回想。
“不,”他摇头,“我不记得。但是,又似乎在何时听过这个名字。”
南宫赐明白了情况。
冥冥之中,似是天道从中作梗,定要彻底抹灭谢辞在世间的痕迹。
不等他想出对策,墨南衣忽然道:“我想起来了。”
南宫赐惊讶擡眼,听见墨南衣继续道:“不知为何,以令仙君明明在我记忆里,却总像蒙了一层布,看不清,望不透。不过,我还记得他在北邙山救了我与墨家弟子之事。”
这件事谢辞对南宫赐提过一句,他是有印象的。
墨南衣想起了谢以令,问道:“以令仙君怎麽没跟扶风道长你一起?”
南宫赐抿了抿唇,神情回避,半晌,才啓唇轻声道:“谢辞他,已去世七年了。”
墨南衣被这消息震得定在原地,好半天才道:“实在是造化弄人,以令仙君那样的人怎麽会……”
却不曾想过,他自己也是口中所说的“那样的人”。
南宫赐心绪凄且乱,勉强道:“墨公子,那你接下来也该入阴司泉了,再拖下去,恐怕阴差就要找来了。”
墨南衣谢过他的好心提醒,忽然想起了什麽:“对了,扶风道长,我想交给你的,是这个。”
他缓缓张开五指,掌心出现一件四方明亮的物品。
南宫赐虽然奇怪,但并未多问,只道:“墨公子想让我如何处理这东西?”
墨南衣笑了笑:“扶风道长不问这是什麽?”
南宫赐依言道:“是什麽?”
“边灵。”墨南衣擡了擡手,把东西递到南宫赐面前,“墨城不复存在,我心已死。边灵跟着我没用,扶风道长你拿去,处置随你。”
南宫赐想了想,摇头道:“不必了。灵器作用非凡,岂我一人能定。墨公子还是另想个安排。”
墨南衣道:“扶风道长先前吹的,是引灵曲?”
南宫赐眼神立刻扫过去,後知後觉失态,又微微垂眸道:“是。”
“引灵曲聚碎魂,”墨南衣笑了下,“扶风道长总不可能是在引我之灵,聚我之魂吧。”
“那便是了。”见南宫赐不语,墨南衣自顾自的继续说,“既然你需要,何不拿去?就当还了北邙山的恩情。”
南宫赐握紧了碧落,双臂颤抖,双眼泛红。
墨南衣道:“在幼时,掌门便告诉我,世间有重生回天之效的,只有灵器。可是具体用法我却不知,扶风道长,这麽些年,你找到方法了吗?”
南宫赐喉咙似被酸涩涨裂,一开口声音极哑:“找到了。”
“那就好。”墨南衣神色轻松了些,忽地又拿出一截白骨,“灵剑弹出的引灵曲功效终究不如正经乐器,可惜如今我手中也没有多馀的,只能用骨笛做个赤南笛了。”
白骨成笛,递到了南宫赐面前。
“墨公子,”南宫赐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感激之情在胸腔几乎烧成了灰,“今日之恩,扶风铭记于心。”
灵器离开掌心,墨南衣的魂魄愈渐透明:“恩情使然,不必多谢。”
下一刻,他消失在湛然夜色里。
南宫赐低头望着手中的灵器与骨笛,乌发随夜风吹散。他将骨笛放到嘴边,白衣送魂,笛声暗哀。
须臾三年,阴尸现世,南宫赐带着一衆弟子下山。
途中,他暗运灵力,避开弟子们,将引灵的笛声传向远方。
时年十月初二,他首次动用万鬼守尸,把灵器交给墨家不肯入轮回的万千鬼魂,让他们静候下步指令。
至此,赤南笛引灵聚碎魂,故人在云开见月时分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