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舟这样想着,却忍不住在心中自嘲——好像是果真成乔淮生饲养的一条狗,明明是一个命令般的指令,都能从中获得一点归属感。
手上拎着买好的东西,秦舟一只手按下密码推开门——
“乔总粥里我放虾可以吗?”
清脆的声音响起,带着些卖乖的讨好:“我听说郁助说你腿伤啦,现在好点了吗?不然我再放点猪蹄?以形补形。”
秦舟一转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丶却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宁斯与。
秦舟从看到的第一眼就讨厌这个人。
而现在,宁斯与穿着围裙,正站在他每天待着的竈台边,秦舟强迫症按照顺序摆好的调料被他弄得乱七八糟,正到处去找生姜。
许是察觉到背後太过冰冷的视线,宁斯与这才回过头:“秦丶秦总,”他还试图解释了下,“那个……我是来锦城参加学术研讨会的,听说乔总在,所以我就,就来看看他。”
可是秦舟的目光却并不望向他,只是转过头,紧紧地盯着乔淮生。
秦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像是怨夫吗?
刚刚在一起的时候,顾舟总是一副冰山脸,乔淮生用了很多办法好让他的脸上出现一点别的表情,如果他当时有现在的样子……他当时估计也不用患得患失了。
只可惜最後还是失去了。
于是只乔淮生在心里嗤了声,并没有心软,就像是秦舟足够了解怎麽让他舒服一样——他也足够了解怎麽让秦舟难受。
秦舟看着乔淮生擡起眼,目光缓缓地扫过他,望见他手中拎着的东西的时候,微一挑眉,似乎是诧异了一瞬,不知是诧异他会回来还是诧异他跟宁斯与买了一样的东西。
秦舟宁可他奚落嘲讽告诉他是因为生气才让宁斯与进门,但是乔淮生只是轻轻地望了他一眼,便道:“那不然……你换一个菜?”
手中的玫瑰握紧,秦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哎呀,看来是我来的不巧?”
声音出现在身後,莫骁一条胳膊打着石膏,脸上也挂了彩,却也不影响他一只手抱着花,像只恶心的孔雀一样到处开屏:“乔总,昨晚还开心吗?”
手中的袋子扔到地上,秦舟几乎一拳就要砸上去。
“秦舟!”乔淮生终于叫了他一声,却是为了别人,“是我叫他过来的。”
乔淮生说完,望向莫骁:“我的提议,你应该已经考虑清楚了?”
“都去医院跑了一趟了,那是当然。”
莫骁笑了声,回头看清秦舟的脸:“这不是昨天那位吗?”
“乔总的新欢?”莫骁说着往里进,又看见站在厨房的宁斯与,“这类型差距有点大啊,换口味了?”
乔淮生轻笑了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轻蔑道:“这跟你应该没什麽关系?”
“是,昨天是我冒犯了,所以这不是来跟乔总赔罪了吗?”
秦舟垂下眼睛,看着莫骁走到客厅,自来熟地将带来的玫瑰一根根插进花瓶里,几乎挤占了上一瓶的位置。
乔淮生并没有出口阻拦,好像这对他来说,根本是不值得在意的小事。
也是,五年里,乔淮生的花边新闻那麽多,送小明星的花都能用直升机装,收束花又算得了什麽。
他只是点了根烟:“这个赔罪可不够,我要年底再加三个点。”
“但是……”
“作为交换,我可以让郁明撤回来,把陵山项目交给你。”
“好吧,”莫骁一耸肩,“乔总的要求永远都是这麽干脆。”
秦舟静静地站在门口,听他们有来有回的商量,甚至都不避讳他这个纵缰的董事,又或者,他本来也就跟那束花一样,并没有什麽好特别值得关注的。
“既然这样,那就三天後老地方签合同。”
烟雾让乔淮生那张漂亮的脸变得生动,他轻轻一笑:“不过要再加一条。”
“年底的述职报告换个人来,”乔淮生道,语气带着几分厌恶,“你这张脸,看多了我嫌恶心。”
莫骁脸上的笑瞬间凝固了。
可乔淮生看也没看他,只是望向厨房的宁斯与:“生姜在冰箱里,秦舟收拾东西的顺手放进去了。”
他说罢,终于偏过了头。
脚步几乎是下意识後退,那一瞬间,秦舟宁愿他没有看见自己。
他宁愿乔淮生是像当初一样——带着恨,带着怨,带着恨不得杀了他的愤怒,也不要像现在这样,在他尝到了那一点点的甜头和希望之後,却突然用这样戏剧的丶惨烈的方式告诉他。
那目光并不属于自己,玫瑰也并不属于自己,那样热烈的交缠并不代表任何意义,甚至连那厌恶与怨恨都可以分给另一个人。
乔淮生将这一切赐予他,却又轻飘飘地收回去。
玫瑰刺进掌心,秦舟看着乔淮生转过头来,好像他和其他两个人一样,是应该被安排的任务,好像是从一开始……他其实从来没有在他这里占有半分特殊,好像这段时间以来的温柔暧昧,都不过他是他的自作多情。乔淮生微微偏了下头,依然是像以前一样的,询问又命令的语气:“还没想好做什麽?”
一擡下巴,示意他和厨房里的宁斯与:“那你要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