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听见墙脚的蛐蛐在发出秋天的最後几声虫鸣,大约也是这小小的院落中此时此刻唯一的响动。
纵是杀猪匠,此刻脑海中也不自觉地蹦出“现在怎麽办”的疑问,思绪瞬间飘出去很远……与南扶光无声对视许久,他难得失言,大脑跟着放空。
他幻想她或许会在沉默中败下阵来。
但她没有,她望着他,一击直球等着他判别是不是全垒,他若不言,那她就可以等到天荒地老。
是她的作风无误。
杀猪匠“嗯”了声,最终不得不回答:“这误会,有些大。”
南扶光瞅着他,半天没动,也不见她跳起来恼羞成怒给他一拳或者是转身落荒而逃,她身披月光如战神,得了回答只是眨眨眼:“我误会?”
杀猪匠开始想叹气了,救命,以後不要再喂她喝酒了。
南扶光问:“在大日矿山,为什麽我要去找宴几安你就不高兴?”
杀猪匠:“……这时候坦白我真的挺讨厌他的还来得及吗?”
南扶光又问:“你身体已经无恙,明明已经可以离开云天宗,也确实离开了,你讨厌云天宗,为什麽又回来?”
杀猪匠转头向吾穷,吾穷说麻烦您转回去。
南扶光再问:“那天你半梦半醒……”
杀猪匠:“什麽?”
南扶光说完:“为什麽叫我‘日日‘?”
世界陷落于一场彻底的死寂中。
……
在南扶光明亮的眸光注视下,杀猪匠站起来,道再去添一碗面,南扶光面无表情地端坐于椅子上,直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垂眸,撇开了脑袋,不说话了。
那灼热的目光一挪开,杀猪匠立刻转身回到厨房。
柴火还热,煮面的锅里“咕噜咕噜”地翻滚着奶白色的面汤,男人靠在竈台边,完完全全伤透了脑筋。
厨房门被推开发出“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他立刻擡头看去,看见走进来的是吾穷,松了口气。
“你不会也要跟我要个说法吧?”
“别说得那麽难听嘛——”奇珍异宝阁老板已经笑得挂在了厨房门後的柴火上,“单纯好奇。”
“好奇心害死猫,不想死就别那麽好奇。”
“噢,您好好的叫人家小名是想做什麽?”
“那天刚把壮壮从身上取出来,你也知道这个家夥仗着我有一些愧疚感,这些日子在我身体里一点没客气地连吃带拿……”
男人解释到一半,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放弃地摆了摆手。
“可能是睡迷糊了。”
“睡迷糊了也不能叫人家小名呀——”
杀猪匠那副懒散的模样稍微收敛了些,意味不明地扫了她一眼。
“我取的。”
他嗓音低沉,只道言简意赅的几个字。
“不让叫?”
那声音让吾穷少了些笑意。
清了清嗓子,她站直了,再三组织语言,提醒:“您曾经亲口警告过,同僚恋情不可取,影响团结甚至危害生命安全。”
“她什麽也不记得了,算什麽同僚。”
“啊!”
“什麽?”
“没事。只是一点疑惑:您反驳我做什麽?”
“……”
又是一瞬沉默。
杀猪匠脸上的情绪管理彻底崩塌了。
眉毛无精打采地垂落下来,一副完全无话可说的样子,他苦笑道。
“我的老天,你饶了我吧。别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