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在海上了。
我想,这个场景一定非常美。
因为我听出船夫抑制不住的赞叹声,划桨声也慢下来了。
我摸了摸眼睛,扯了下嘴角。
闭眼入睡,一夜无梦。
我在船上待了四五天,也听船夫讲了四五天的故事。
下船时,我说:“麻烦您了。”
他在一阵哗啦啦的链子声中,也跟着我下船,说:“这次也不麻烦,俺正好要来这里挖一点土。”
或许是看出我的疑惑,他解释:“俺三娃从小就喜欢到处玩。这个土就当作我送的礼物。”
我问:“您家三娃,今年几岁?”
他爽朗一笑,说:“十二岁。”
我点头,说:“那我大她十一岁。”
船夫顿了顿,像是在计算我的年龄,说:“既然如此,你得叫她姐姐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说:“可她难道不应该……”
船夫说:“去年,她也是十二岁。”
我意识到自己戳破了船夫心里的悲伤,沉默不语。
他和之前侃侃而谈的船夫判若两人,此时低声说:“没办法,世道太乱了。当时她偷偷救了一个陌生人,谁知……”
我安慰:“至少,你还有你的妻子,还有其他的孩子。”
船夫说:“最大的被拉去打仗,死了,老二身体弱病,死了,最小的被饿死了。而俺婆娘,也在前两三年,跟着他们去了。
“俺没钱,俺不中用,俺没本事,什麽也做不了。”
我怔愣:“那您……”
“俺已经看开了。”船夫说,“至少,俺得守着这艘船。”
水浪拍打在木板上,木船船桨被推动得轻轻晃荡。
“人嘛,总得有点牵挂。不然,可怎麽叫人活下去啊。”船夫语气平静,凿土声不变。
我闭不作声。
他已经挖完土了,跟我道了声再见,便登船离开。
那道划船声离我越来越远。
最後,这里只有水浪声和风声。
我转身,握紧了手中的佩刀,解开布料,将它绑在手臂上。
冰凉的刀很快就被我捂热。
不仔细检查,是看不出来我带了武器。
我按照这几天船夫告诉我的路线和信息,朝前行走。
我已经想好如何复仇了。
那群高高在上人们,他们在意什麽,想要什麽,我就剥夺什麽,抢夺什麽。
有些人的失去,是为了之後的得到。
有些人的得到,是为了之後的失去。
他们既然如此在意自己的宝座,那麽我偏要抢走。
包括,他们的生命。
第一步,就是培养自己势力。
我选择西城的原因很简单,船夫说的那句“这十几年皇上都没管”。
西城十几年前因为瘟疫而封城。
而让皇上十几年都放得下心不想管,想必一定是他往西城派了心腹,重军镇守。
可是,天高皇帝远。
谁会甘愿一直臣服在一个人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