蛆虫
阴云携带墨雨,暴雨鞭打银色辉腾,从车里出来一个人。
褐色的风衣长摆沾上星星点点的雨水,他徒步打着伞向巷子里走去,空气中都是喧嚣。
破是破了点,倒是个隐蔽的地方。
丁野迈着腿朝巷子深处走去,这地方虽是第一次来,可是他一早就知道。
锈迹斑斑的铁门凹凸不平,拐角上斜挂着摇摇晃晃的蛛网,无人使用的老旧感随处可见。他一步一步踏着,环视周围的情况。幽闭的空间里光线昏暗,一点点声响都逃不过空气的渲染。
年轻人套着白大褂,桌前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杯瓶。此刻,冰冷坚硬的枪口顶在了他的後脑上。
“别动。”低沉的声音从後方响起,年轻人的手已经抖得像筛糠了。
自从来到这里,他没有一刻不是惶恐的。或许自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那个文大的学生林觉修和自己完完全全被割裂开来。
光明之路越来越远,而他下半辈子也许只能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牢笼里日日茍且,他的日子已经被偷走了。尽管那是一场交易,一场心甘情愿的交易。
“你就是林觉修吧?”男人的话一语中的,如同捕猎成功後的把玩与戏弄。
“你……你是谁?”林觉修微微张开嘴,只感觉肩上男人的那只手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他喘不过来气,隐约间只听到一声哂笑。
顶在脑後的枪动了动,林觉修下意识闭上眼睛,现在连偷安也不能了吗?要做的事情都还没完成,难道自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吗?他不敢想象这一群疯子又在开什麽玩笑,毕竟主动权从来不在他手里,就像现在这样。
“逗你玩呢!”丁野收了枪别在腰上,“就你这胆子还敢跟着付盛伟混。”他走上前,原本搭在左肩上的手转到右肩,止步站在了年轻人面前。
林觉修这才睁眼看着他,他确信面前的人他并不认识,也不曾见过。可是他知道付盛伟,那麽他们之间的秘密便也不再是秘密。身体还在止不住地打颤,林觉修与他四目相对,恐惧使他不得不仰望高出自己一个头的男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心生疑惑。
“你妹妹的病,”丁野不再看他,绕着桌子边走边说,眼睛一一扫过桌子上的反应釜。“我也可以帮你,付盛伟已经跑了,往後你就跟着我吧。”
林觉修不敢相信。
付盛伟跑了?怎麽可能?他放着眼前的肉会不吃?那麽除非他还有什麽更高明的法子。
糟了!妹妹!
暂且不说人身安全问题,妹妹的病一定没得治了。付盛伟那种卷铺盖跑路的人一定会抛弃任何麻烦,如今留下我这个活口已经是意外了。
出去,得出去,林盐还需要我。
林觉修打量着他,根本不知道男人的话是真是假,狐疑地问:“付盛伟,他怎麽了?是出什麽事了吗?”
听到声音丁野转过身来,面色不悦地擡起眸子看他一眼,道:“是啊!怎麽?你不打算给你妹妹治病了?”
“我要见我妹妹。”
“现在?”丁野问。
“是,我要出去。”林觉修不知道这半分硬气从何而来,但是为了妹妹,他必须这麽做。
“你太天真了!连付盛伟都知道要把你关在这里,你猜我会不会也这样做?哈哈哈哈……”丁野看着年轻人一阵笑。
肆意的笑声让人无措,林觉修低下头,肩膀似有若无地抽动。
真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