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承认的如此爽快,齐金林反而有些不知道怎麽问了。如果她否认还能说明她心虚,可是她一片坦荡。
齐金林“为何将发簪丢弃?”
阿涂:“因为脏了。”只是随手弃了一枚簪子而已,代表不了任何事。
听到这个答案,齐金林气得胡子都吹飞了。这些女郎郎君仗着家里有钱,就肆意浪费。那枚簪子可是纯金所制,上面又嵌了红宝石。这一枚簪子可够寻常百姓一年的开销了,可是她就仅仅因为脏了便扔了。
因为生气,他也顾不得这女郎後背有人撑腰了,逼问道:“女郎可曾和崔郎君有过冲突?”
阿涂:“不曾。”
齐金林:“为何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不许旁人进来。”
阿涂:“那你该去问崔家郎君,又不是我不让人进来的。”
阿涂的回怼可算是毫不留情,虽然她嘴上答着“不知”,却是用了一副,你觉得还能是为了什麽的表情看着齐金林。
齐金林有点儿烦躁,虽然民间崔楠的口碑甚好,但是他们这些负责府衙刑狱的总是知道得更多些。这些年关于他的那些流言,他也没少听到,所以即便阿涂不说,他也能猜到七八分。
眼前女郎一副,“除非你有证据,否则别指望我会说的表情”,也着实让人头疼。
如果是其他的普通女子,齐金林早就带回府衙审问了,吓唬一下,大概也就招了。
可是想想正在隔壁对弈的那两位公子。齐金林心说:“算了,还是先把自己的脑袋多放在脖子上一阵儿吧。”
知道问不出什麽了,他便准备告辞。
就在他起身之时,阿涂忽然开口道:“大人今日问询了阿涂,阿涂也有个疑问也想请教大人?不知大人可否解惑?”
“你说。”虽心里没好气,他倒是也不至于真的跟个小女郎置气。
阿涂:“大人觉得崔郎君,死的真的冤枉麽?如果死者是寒门走卒之伍,大人是否还愿为其如此奔走?”
两个问题,让齐金林当场怔愣住了。
良久,齐金林才开口说道:“我不知如何答你。等我知时,定然相告。”随即转身默然离去。
他出身寒门,也曾满腔热血。少年时他自恃才华,也曾想要反抗这个世家贵族掌握一切,寒门走卒无路可走,无头可出的时代。可是几十年的碰壁,血也凉了,心也冷了,年华不再时,他再也想不起曾经那个提枪上马的少年郎了。
“大人觉得崔郎君,死得真的冤枉麽?”
“如果死者是寒门走卒之伍,大人是否还愿为其如此奔走?”
回去路上,齐金林的耳边再次响起那个女郎的问话,他的脚步沉重得几乎擡不起来,女郎的问话持续响在他的耳畔:
“大人觉得崔公子,死得真的冤枉麽?”
“如果死者是寒门走卒之伍,大人是否还愿为其如此奔走?”
因为心神恍惚,他脚下没留神,被一块小石头绊倒在了地上。趴在冰凉的土路上,齐金林仿佛丢了魂一般。好半晌他才擡起头,对着那个被他埋在心底早已经死去的少年郎,嘶吼着喊出答案:“没用的,没用的!”
阿涂看着齐金林离去的背影,又擡头看了看头上的星空。今日天晴,漫天星子布在深蓝夜幕上,沉默静美。
以前在苗寨时,每天晚上阿涂几乎都会按大巫的指导去观星。一般人看天空最多只会觉得星星很美,但是样子长得都差不多。但是阿涂从小看到的星空就和别人的不一样,她能敏锐地察觉到每颗星子位置的偏移,光亮强弱的不同,甚至风云与之的关系。
简单说便是,她能感受到星空想要告诉她的所有事!
在她小时候大巫便知晓了她的能力,这是一个天生适合观星的孩子。从那时起,大巫每晚都会让她观星至深夜。以前阿涂偷懒,观星之时经常偷偷打瞌睡。现在大巫离去了,她却比以往更加勤勉。
她的目光锁定到了一处,东北艮星宿,由弱转强。看了半晌她才确信自己没看错,觉得事情有趣,她的嘴角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真看不出来,原来竟是此人啊。。。。。。”
齐金林走後,白泽二人刚好下完一盘棋。
“终于领教了风林家主的棋艺,果真不负如此盛名。”面对这个老对手,白泽仍不吝赞美。
“二公子过奖了,棋逢对手,此局也是甚得我心。”风林隐刚才可是一点儿水没放,幸好白泽也是棋艺不俗,二人输赢只在伯仲之间。
阿涂见两人互相称赞,笑着说道:“如果你俩一直这麽好好说话多好?”
“我们何时没好好说话。”异口同声的二人彼此看了一眼,又都无语地看向了那个笑得弯了腰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