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三,御舟抵达苏州。
苏州官员前来接驾,後宫嫔妃则被带至别院休息。
佟佳禾再次领略到了江南水乡的美。
庭院深深深几许,一花一草一木都蕴含着恰到好处的诗意。
二月二十五日,圣驾来到江宁府,康熙接见了当地官员,二十六日谒祭明孝陵,游玄武湖。
二十七日,巡查校场,登鸡鸣山观星台。
三月一日,啓程去了镇江。
佟佳禾跟着出来一个多月,坐船快要坐出幻觉。一开始的新鲜感淡去後,剩下的是无尽的悔意。
作为跟来的嫔妃中身份最高的人,接见江南府官员家眷的活全都落在了佟佳禾身上。
皇贵妃来了江宁,各路官员家眷的请安折子如雪花般飘向别院,想要趁此机会在宫里贵人跟前刷个脸熟。
忙了半个月的佟佳禾选择不再见客。
她当初就应该舒舒服服待在承乾宫吃饱了睡,睡醒了吃。真是好日子过习惯了,非要跟过来吃苦受罪尝个咸淡。
此次随驾的依然是大阿哥。
大阿哥已经十八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跟着康熙在木兰秋狝丶南巡等多次在重大场合露脸,很是得意。
太子爷留在京城,大阿哥跟去南巡。这个信号一出,不少人又开始钻营。
仅在苏州,就有不少人求见大阿哥。
三月十八,太子丶诸皇子丶京中诸多大臣丶侍卫等到天津迎驾,圣驾也由水路改为陆路回京。
十九日,终于回到紫禁城。
与宜妃在衆人跟前得意洋洋的模样不同,佟佳禾真实地大病了一场。
皇贵妃病倒了的消息一出,几家欢喜几家愁。
惠妃没想到还能好事成双。
大阿哥在南巡的时候得意,回来了皇贵妃还病倒了,如今宫务不得不交给自己和荣妃丶宜妃三人协理。
不过,皇贵妃病倒的也真是时候。
过了年,大公主就要啓程去蒙古科尔沁部,如今内务府唯一的大事就是准备大公主的嫁妆。
大公主的嫁妆,对她们几人来说也没什麽可谋划的,不止不能藏私心,还得尽心尽力地盯着内务府去准备。
佟佳禾的病,断断续续养了一个月才见好,胤禛三天两头前来看望,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额娘,您没事就好。”看到额娘日渐恢复的身体,胤禛终于放下心来。
看着胤禛疲惫的神色,佟佳禾敏锐地察觉到他最近有些心情不佳。
她病的这些时日,太子爷也来看望过一两次,还都是和胤禛错开的。
佟佳禾福至心灵,似乎有些明白了哪里不对劲。
康熙南巡,赫舍里氏的当家人索额图并没有跟去。他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接触留守京城的太子,并灌输他们想要强加给太子的思想。
平嫔的态度可以表明,赫舍里氏对自己和佟家是有敌意的。哪怕是佟家二格格嫁过去,也改变不了两个家族之间的利益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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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庆宫。
胤礽看着窗台外,自己亲手种下的小石榴树,陷入了深思。
胤禛是自己最好的兄弟,与别的阿哥不同,自己是真心把他当做亲弟弟看待的,哪怕是姨母晋封为皇贵妃,他也没觉得胤禛和以往有什麽不同。
直到叔公那日找到自己,声泪涕下的和自己哭诉赫舍里氏这些年的不易。
额娘去世後,赫舍里氏举步维艰,幸而是叔公撑起了赫舍里氏门楣,不至于让家族败落下去。
“太子殿下,您是赫舍里氏的希望。”
叔公翻来覆去和自己说这句话。
“太子殿下,您要当心皇贵妃和四阿哥。”
这是叔公临走前和自己说的最後一句话。
姨母和四弟,有什麽可要当心的呢?
原本胤礽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他看到了南巡回来的大阿哥。
他眼底的野心,比之前更明晃晃。
自己能看到,汗阿玛一定也能看到。
可汗阿玛为什麽不制止?
再次见到索额图的时候,胤礽忍不住问出来。
索额图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十五岁的太子,还是太年轻气盛了。
“当你弱小的时候,会感受到上位者的善意和轻视。当你强大的时候,会感受到势均力敌之人的敌意和防备。当你足够强大的时候,他们会向你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