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葳这才松下一口气,他站起身朝着崔劭一揖,真情实道:“先生大恩,某铭记在心,将来先生若有所需,某定竭心尽力,只请先生务必救她。”
崔劭挑眉,古怪看了他一眼,伸手拿过暗黄的纸,搦墨下书,而後交给萧葳。
一缕幽烛下,萧葳独自坐在榻头。
他看着徐椒紧闭的双眸,心底涌出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替徐椒将被子掖好,而後站起身,来到磨药的崔劭面前。
“敢问崔先生,附狸子究竟是何物?”
“相传是上古的毒药,具体的我亦不知。”
***
徐椒转醒的时候,外头的雪花纷乱,结在窗檐上,开出一朵朵寒梅。
她起了起身,只觉得四周乏力,软倒在榻上。
木门咿呀一声被推开,青袍男子捧着一碗药,跨步进来。
他修长的指捏着白玉般的瓷碗,碗中盛着琥珀色的水光。
“醒了?”崔劭淡淡道。
徐椒绵软地靠在榻上,她接过碗虚弱道了声谢。
汤药是极苦的,整个舌头仿佛被蜂蛰蚁咬,艰难地吞咽着。
崔劭从袖中扔来一个包裹,深绿色的荷叶一层一层,徐椒不明所以地打开,只见几颗橙黄明亮的松子糖躺在其中。
徐椒忙拾过塞在嘴间。
“要扔掉的陈年的旧糖,看来给你正好。”
徐椒剜了他一眼,这个人的嘴贱比萧葳更甚。
崔劭在她身侧的胡床坐下,徐椒朝他身後看去,却没有见到那抹身影,她方向问,就听崔劭解释道:“他去煎药了。”
煎药?徐椒暗自思忖着。
崔劭又道:“你中毒的事情你自己知道吗?”
徐椒回过神,咬了咬下唇道:“是附狸子吗。”
崔劭颔首,又道:“你很幸运,你当初中毒的时,有人替你挡了一劫。”
有人替她挡过一劫,那是谁?
难道是?她想起半梦半醒间的那段话。
徐椒颤抖着想要拽锦被角,可身子颤得厉害,那锦缎凉滑,如蛇一般溜出她的掌心。
“我的孩子······吗?”
记忆力那团身影不断涌现在眼前,小小的身躯,柔软的肌肤,和她几乎一样的眉目,以及那毫无生气的脸庞。
那是她的第一个孩子。
“凝毒在胎,毒以胎出。你的孩子替你当了一劫,但是——”
徐椒已经听不清他後面说些什麽。凝毒在胎,毒以胎出,这短短八个字如同巨石一般压在她心口。
可崔劭却不管她此刻的心情,拉起她的手腕,只见一条极淡的红色浮在青脉之中。
徐椒眨了眨眼睛,问道:“这是什麽?”
“馀毒。红线若连掌心,则毒入心脉。”
“毒入心脉如何?”
“药石皆罔。”
徐椒怔怔看着这浮起的红线,一路回溯,已在掌尾,离掌心不过几指之遥。
“还有……多久……”
“看天意。”
“有救吗?”
“我暂将此线封住,但倘若它再延长,神罗难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