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问泉蹙眉:“寻药罢了,为何邬临雪要瞒着衆人?这药又是寻给谁的?”
游竹照道:“是邬忝风的夫人叶芫,患了怪病无法下床,兀须无药可医,这才想着来大荆寻,至于瞒着衆人,都是因为先帝。。。。。。”
梁途点头接着道:“先帝走前被病痛折磨,寄希望于长生药,但最终都未寻到,于是期盼转为仇恨,将此药封为‘禁药’,不许大荆治下任何人研制丶使用。”
玉问泉揉了揉眉心道:“也就是说邬临雪与万青岩并无干系。。。。。。”她轻叹了一声,忽又想起什麽似的,擡头看向梁途道,“你可知皇上为何要召谢之翎回京受赏?”
梁途默了一瞬,没说话。
“你知道。”玉问泉见状肯定道。
无论是玉家案还是陶家案,犯人入狱後都被皇上押着不审,若说梁途与皇上毫无关系,谁会信呢?
“我猜。。。。。。”见梁途不肯说,玉问泉只好先说自己的猜测,“皇上想拉谢之翎入拥帝派。”
虽然是话题中心,但谢之翎并不开口,而是认真看着玉问泉。一旁的梁途见了他这没出息的模样,心中忍不住唾弃道:色令智昏。
“朝中局势僵持不下,必要有新势力加入,将这固若金汤的关系破出一道口子来,皇上才好动手,对吗?”玉问泉道。
被她猜中了,梁途还是不说话。
“谢之翎身後是北疆军,若是皇上真的忌惮他拥兵自重,直接给他在国子监寻个文职便好,何至于又让他接触军务呢?”玉问泉先前想不通皇上为何急于给谢之翎赋权,如今想通了,皇上是想要谢之翎在朝堂上搅弄一番,只要让这如一潭死水的朝堂动荡起来,一切便有了生机。
只不过自己过于谨小慎微,叮嘱谢之翎不要轻举妄动,这才让皇上觉得头疼。
“皇上想要做什麽?”玉问泉觉得既然最大的两个阵营中,已经有一方确认是敌人了,那麽若是要扳倒他,最好同另一方合作。
梁途警惕地看着玉问泉,心中开始犹豫。
“皇上并不如外面传的那样庸碌无能不是吗?”玉问泉直言道,“若真是庸碌无能,又如何能让你心甘情愿追随?如何会一次又一次插手冤案?眼下我已知晓了仇人是万青岩,若皇上想要的也是除掉他,那我们便是同路人。”
梁途闻言,便不再犹豫了,开口道:“皇上自然也想除掉万青岩。”
“为何?”玉问泉追问,万青岩在百姓之间的口碑尚可,至少证明他确实为万民做过实事,若是帮皇上将他除了,皇上又无法给百姓更好的生活,那她便是天下罪人了。
梁途自然知晓玉问泉在担心什麽,不过话都说到这里了,再遮遮掩掩也无用,于是坦白道:“皇上幼时,万青岩确实为国为民做了许多,那时他刚从狱中被救出,前御史中丞蔺大人将女儿许配给他,他诚惶诚恐丶殚精竭虑想要证明自己有用,得以在朝堂站稳脚跟。。。。。。”
“但先帝与前御史中丞大人去後,他得了‘辅佐新帝’的任务,一开始确实兢兢业业,但时间久了,在衆人追捧下,胆子愈发大了,手中的实权也更多了。。。。。。”梁途说着,蹙眉道,“人若是只有一个馒头,吃了果腹便好,若是有了一桌山珍海味,便能挑着吃,甚至会想着下次吃得更好。。。。。。”
“拥丞派在朝中愈发壮大,万青岩权力越大丶责任越大,许多事已不是他能完全掌控的,与其说他有野心想要从皇上手中夺权,不如说他身後的追随者们推着他上前夺权。”
“若想要这艘巨船停下,只能先将它的桅杆折断,让它失了方向,才好逐一击破,皇上这些年韬光养晦丶藏锋不露,就是怕引起拥丞派的注意,如今朝中势力已是持衡,皇上也着手反击了,比起师生情,万民福祉更为重要。”
玉问泉点点头,算是彻底明白了。万青岩走到现在,已无法停下了,所以即便念着他的好,皇上也只能狠心将他根除。
几人在屋子里小声说着话,外头忽然传来通报声。
“梁大人,门口有个叫‘胡巍’的来访,说是来找游大人的。”
游竹照朝梁途点点头,梁途便让人将胡巍带了进来。
胡巍见屋子里这麽多人,一时不敢开口,直到游竹照说都是自己人,他才将此行目的说了。
“我前几日出宫喝酒,见到万大人与韩大人在雅座说话,我凑过去听,似是在说什麽‘官印’,且我亲眼见着韩大人将一个小木盒交给了万大人。”胡巍道。
玉问泉看向胡巍,问:“何时见到的?”
“陶家入狱前一日。”
“为何现在才来报?”
胡巍解释道:“我这几日在宫中当差,误了几日。”
“为何不寻人送信?”
胡巍茫然道:“我送了,游大人未收到吗?”
游竹照怔住,脸上浮现些许心虚。
玉问泉蹙眉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