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穗安拽着顾巧巧的袖子道:“巧巧你说吧,我能承受住。”
顾巧巧只好轻叹了声道:“若是陶大人不肯,皇上有的是法子给他定罪处死或流放,届时再将你送去兀须和亲便无阻碍了。”
陶穗安觉得眼睛酸极了,忍不住眨眼,却感到脸颊划过一串热泪。
顾巧巧不忍美人落泪,便安慰她:“泉儿离京前曾叮嘱我,若是京中出事,定要护住你,我不会让你嫁去兀须的,待真的走到那步,我会在和亲路上将你换出来,只是假新娘嫁入兀须定还是会被发觉,若是引起两邦争端,遭殃的还是百姓,是以此法不到万不得已便用不得。。。。。。”
陶穗安攥紧了手,指甲嵌入掌心,刺痛使她头脑清醒。
她沉默着回了陶府,静静地在窗边坐下。窗外雨丝飘入,打湿了她的发梢,她却恍若未觉,下人们来劝她用膳,她也充耳不闻,枯坐至天黑雨停,再枯坐至天亮朝阳升起。
“沐浴更衣。”她喉咙嘶哑,下人们忽然听见她说话,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一时间都愣着不动。
“我说,沐浴更衣。”陶穗安又说了一遍,下人们这才四下散开忙活去了。
今日上朝仍未见陶大人,游竹照蹙眉走出宫门,身後忽然有人喊住他,是薛观鱼。
“游大人,今夜是否有空手谈一局?我今日得了一新榧木棋盘,正愁无人对弈。”
游竹照垂了垂眸子,想起自上次含萃楼一别後,陶穗安便再未约过自己下棋,恰在这几日,陶大人也凭空消失,实在蹊跷。
“本官家中还有事,今夜怕是没空了。”游竹照拒绝了。
薛观鱼颔首,而後上前两步,轻声道:“我新得了些陶大人的消息,事关重大,无确切证据便不敢呈报御前,只好先同游大人说,若是游大人能将此事查清便是最好了。”
游竹照闻言,重新看向薛观鱼,正要答应,却听到不远处传来响动,宫门口来接自家大人的下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
“谁啊?这是要闯宫?”
“是太府寺陶大人家的小姐,跪在宫门前求见皇上呢,也不知是为何。。。。。。”
“陶小姐?那出了名的泼皮娘子?在京中闹一闹便罢了,还敢上宫里闹?胆子可真大!”
游竹照听了,只好匆匆对薛观鱼道:“今夜我会赴约。”而後便转身向下人们聚集的地方走去。
他拨开人群看过去——真的是陶穗安。
她挺直脊背跪在宫门前,没戴帷帽,脸上尽是坚定。
游竹照上前两步,喊她:“陶小姐。”
陶穗安听到熟悉的声音,转头看过去,见是游竹照,她似是被什麽东西扎了一般,迅速收回目光,低头跪着。
游竹照不知这是为何,只好又上前两步,发觉自己并没有头晕难受的症状,这才继续道:“陶小姐要见皇上做什麽?是陶大人出事了吗?”
陶穗安充耳不闻,依旧僵硬地跪着。
游竹照试探着慢慢靠近,直到半跪在陶穗安面前才停下——这是他目前能与陶穗安达到的最近距离。
“如此跪在宫门前,便是逼迫皇上见你,若是皇上怪罪下来,不仅无法面圣,就连性命都保不住,不若你告知我你要做什麽,我替你去求见皇上。”游竹照道。
陶穗安擡头看向游竹照,眼眶微微泛红,脸上却带着倔强,嘶哑着嗓子道:“不劳游大人费心,只是家事,就不牵扯游大人了。”
游竹照闻言,有些怔然。
他自然知晓陶穗安女扮男装接近自己是为了什麽,但像他这样无法同女子亲近之人,只会耽误她,她这样勇敢又明媚的女子,该配良人才对。
抱着这样的想法,在陶穗安不再约他下棋後,他便也默认不再联系她。眼下陶穗安遇到了困难,他想施以援手,却被冷硬拒绝,她的态度是他始料不及的。
可陶穗安不顾衆人眼光,毅然跪于宫门口求见皇上,定是出了大事,游竹照无法坐视不理,正要再劝,却见宫内出来了几个公公。
“皇上已允了陶小姐的求见,请吧。”公公们让开一条道来。
陶穗安正欲起身,却因为跪得太久,腿不听使唤,快要跌倒时,感觉手臂被人扶住。
“游大人?”陶穗安惊讶地看向游竹照扶在自己肘上的手。
游竹照自己也被吓了一跳,愣在原地,还是陶穗安先回过神,将他的手掰开,一瘸一拐地跟着公公们进了宫门。
游竹照回府时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路,脸上的讶然之色不减丝毫,直到换了衣裳还在看手。
“大人,宫里来消息了。”下人进门禀报,游竹照这才将目光从手上移开,看向那小厮道:“说。”
“陶小姐入宫面圣,言明自己倾心于兀须司相,求皇上赐婚。。。。。。”
“什麽?”小厮话还未说完,游竹照便不可置信地起身站了起来。
小厮顶着自家大人的压力继续道:“此事陶大人不肯,递了请辞折子,想辞官带陶小姐出京远走。”
游竹照这才反应过来,陶涵这几日不上朝多半是为此事被皇上软禁了,陶穗安不嫁便面临着家破人亡的可能,所以她才主动面圣求旨赐婚。。。。。。
“皇上怎麽说?”
小厮摇头道:“皇上尚未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