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怀鸢见到苏祁珩,点心都顾不得吃,迈开小短腿歪歪扭扭追着他跑,无奈平衡性太差追几步就摔,干脆哭鼻子耍赖。哭声引得苏祁珩驻足回头,小大人般叹气,走回去想要拉起她,谁想到她纹丝不动,反倒把他带得跟着摔了个屁股墩。
苏祁珩眼眶红红,有点想哭,扭头一瞥,旁边小女娃哭得撕心裂肺,许是被这氛围渲染,他那泡含在眼眶里的泪珠兜不住了,大颗大颗往下掉,只是那哭声小得跟蚊子似的,闷闷哼哼一阵。
奶娘要抱她们,扭动身子不依,只好叫两位少夫人来接走自家娃。
春水跟着崔芙霜和大嫂下来的,手上拎了两只纸鸢,在俩娃还哭闹不停时,她噔噔噔拿出来:“鸢鸢丶小珩,看看这是什麽?不哭了呀,我带你们去放纸鸢好不好?”
“小姑姑,抱~”眠怀鸢从娘亲怀里挣扎起来,伸手要她抱。
春水宠溺地捏捏那团软乎乎的脸蛋,把她抱过来,“抱你抱你,不能哭了哈。”
“嗯,不哭了。”眠怀鸢收敛泪意,双手搂住春水乖乖地贴着她,眼尾还残留一泡泪珠迟迟未落,声音带着未退的哭腔,又软又可爱。
另一边传来苏祁珩的声音:“干娘,我也要抱……”
崔芙霜将他的身子摁回来,“干娘只能抱一个,再来一个就抱不动了,小珩不是最乖最体谅人了麽,你也不想干娘累死吧?”
“孩子还小,别整天给他说死不死的。”春水笑骂一句,朝苏祁珩温柔地摸摸头,“小珩乖,一会到那边干娘就抱你好不好。”
苏祁珩重重点头,展露笑颜。
三个大人默契一笑,抱着娃去外边玩。
停在一方青葱草地上,把孩子放下来放她们自己玩。
两小只追着黑蛋疯跑一阵,嘴里嚷嚷:
“我要骑大马!”
“蛋蛋,我要大马!”
黑蛋不遂其意,怀鸢立即嚎起来,烦得它朝空气汪汪泄愤,认命地驮起她遛圈。
遛完一圈,苏祁珩忽然扑上狗身:“黑蛋,我也要骑大马!”
最後,两小只折磨得它狗不狗蛋不蛋的。
不远处的三人捧腹大笑。
春水闭上眼,徐徐凉风扰乱鬓边发丝,一股雨後的春芽清香冒土而出,传进鼻息里,任由春意蔓延全身。
激烈的鸟翼飞扑声盘旋耳畔,她睁开眼,方才还整齐飞翔的不知名鸟类,此刻正没有方向地东窜西跳。
“这是……”怎麽了?
话未说完,阵阵急促如擂鼓的马蹄声为她揭开谜底。
这距离不远,大概和她只有一个坡度的距离。
她惊愕地站起身,转身动作十分僵直,蓄在眼眶里的热泪在看清那人时决堤般滚落。
程宿勒紧缰绳,翻身下马,一步一步,从容不迫地走下坡。
春水的双腿开始不受使唤往前跑,努力地丶拼尽全力跑向他。
贴上他的胸膛,感受此时共享的心跳声。
漫山绿野,春意盎然。他的马打了个响鼻,自觉退到後面啃起草来,黑蛋嗡地一下蹿到马匹旁边,兴奋地围着它打转,不时嗷呜两声企图引起它的注意。然而全是无用功。
小草坡上,两人紧紧相拥着,仿佛天地静止,万物虚无,天长地久。
……
程宿活着回来了,皇帝按他立下的军功封他为都督,加爵北疆县侯,委派其镇守北疆。他不愿,跪在宣政殿上求陛下收回成命,新帝念他救国有功,没有降罪,遂了他要卸甲归田的愿,重新封了个有名无实的临云县侯,让他开开心心滚回去养老。
回到春山村与春水甜甜蜜蜜几日後,两人开始定婚期,一切都没有坎坷,直到“谁嫁谁”这个问题出现。
其实这不完全算问题,因为春水程宿两人早就商量好程宿嫁她的。原因之一,春水希望婚後也保持舒舒服服躺娘家的生活状态;原因之二,程宿是孤儿,他想体验温暖大家庭的氛围;原因之三,小怀鸢认为“江南首富”比“县侯夫人”霸气好听太多了。
春水也这麽认为,任谁都会选江南首富的好不好!
但是眠家人不好,他们认为程宿一个县侯入赘平民家太打脸皇权,藐视皇恩,他们不敢惹。
就连一直向着她的大哥也劝她,皇恩浩荡不容挑战,不怕皇帝不在意,就怕皇帝不开心,哼个气都能让全家掉脑袋,能不挑战则不挑战。
春水不服:“皇帝怎麽还管起别人家事来了?入不入赘他也要掺一脚?”
眠永鸿摇头:“你还是不明白,新帝登基重人才,程宿这种原本官级加身但抛弃不要的在少数,陛下若不重视他,怎麽可能重新封个临云侯,还不就是等程宿後悔,等着他乖乖回去替他效力?”
春水被扣上不懂事大帽子,气哼哼一拍桌子,给衆人吓一大跳,只听她狞笑一瞬,一股力从丹田冲向脉门,俏声道:
“别吵了都。我嫁他,他也嫁我不就好了!双喜临门呢!”
“程宿,你同不同意!”春水指尖挑起程宿的下巴,不像在求意见而是在告知结果。
程宿如她所料般点点头,比了个“我愿意嫁给她”的手势。
眠家除了春水小侄女,其馀人皆拍头扶额……
小侄女不明所以,只看见那句“我愿意嫁”便激动得拍拍手,起哄大喊:“好耶,叔叔要嫁给姑姑!叔叔嫁姑姑!”
最後的最後,春水提的双嫁模式成功得到准许,焦头烂额为即将到来的婚期准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