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我等不识,好在前月有卫师兄在。他领着江恣去过凡世,那时候,江恣随弟子一同见过这法阵。据他所说,那并非是献祭给什么人,而是献祭给更高境界的一个什么东西。”
“更高境界?”谢自雪眯起眼,“他没说究竟是什么吗?”
“没来得及呀。”赵观停幽怨地一偏头,睨了易忘天一眼,“正要说的时候,某位宗主就去为民除害了。”
易忘天怒了:“你什么眼神!你什么意思!?”
赵观停挪开眼神,佯装无事:“没事啊,说谁谁知道。”
“你!”
“行了。”谢自雪出言打断,“少说没用的,我知道了。”
易忘天又瞪了谢自雪一眼。
谢自雪理都不理他,回头道:“柳掌门。”
柳如意正坐在位子上思索,闻言抬头:“何事?”
“虽说我不同意司山主的说辞,但他话糙理不糙。再怎么说,江恣也是我门下的叛徒,也的确是个祸害天下的魔头,的确不好再给你添麻烦了。”谢自雪说,“我要想留他,也该我自己留,而不是跟他一起在你的山头里寄人篱下,让你跟我一同担风险。”
“过几日,我会回三清山,重新把那处收拾出来。等收拾妥当,三清门就会离开此处,回山去了。三年里,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待日后事态平息,风头过去,我再来好好答谢你。”
柳如意站起身来,向他一笑:“说的什么话,水云谷与三清山素来交好。既出了事,哪儿有不出手相助的道理。”
谢自雪也向她温和一笑,抬脚离开。
“观停,”他走到门前,头也不回道,“再去凡世一趟。”
赵观停忙应下来,又问:“是哪处又有魔修肆虐,百姓来求助了么?”
“不是。”
谢自雪迈过门槛,回头一脸淡然,“衣服又破了,去再给我买三身白衣回来。不必太好,拿回来我自会用法力融合,做成仙衣。”
空气有一瞬的静默。
一旁在柜子后方收拾灵品的两个弟子正是柳如意的亲传,商若和顾蓦。
两人恰好都与上清山的亲传十分要好,自然对谢自雪的事儿也知道一些。
听了谢自雪这话,俩人心里有谱了。
“他又那啥了吧。”商若低低说。
顾蓦更小声:“绝对是。”
赵观停脸上扯出几分干笑来:“师尊,衣服怎么又……”
“前两日我洗了洗,”谢自雪淡淡道,“我想着我力气大,已洗破好几件了,这次便用的法力洗的。没想到,还是破了。”
赵观停:“……您下次等我们回来洗吧。”
“知道了。”谢自雪说,“你速去速回。”
赵观停有气无力:“是。”
谢自雪走了。
无语过后,赵观停心上又泛起股酸涩来。他想起过去无师无山无家的几年,忽然就觉得这样也好。
于是,他笑了笑。
*
天空阴沉,已入春日,水云谷的大地上却没像从前往年一般开出花来。
见不到日头,这些绿叶也没什么精神。
谢自雪出了碧虚山宫,身披白长衣,在黑气沉沉的天地之间,如一轮琼白弯月般走在谷中。
他掐指算了算,随后就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他走到一间屋子前。
屋子里传出一阵肉粥米香味儿。谢自雪在屋院前停下,抬头看了看。
此处地处偏僻,并不惹人注目。屋院牌匾上什么也没写,但院子角落里堆积生灰的净是些厨具,想来这里是间厨房。
谢自雪走进院子。
还没走到屋前,他就看见院子里有个人。
虽说绿叶长得没精神,但水云谷毕竟四季宜人,春日里也是长了大片的绿草地。那人蹲在一片草地里,正和一朵在杂草间长出来的野花对望。
谢自雪悄然停下。他站在院门旁的角落里,只露出半个身子,悄悄望去。
那人一头长发披散,身穿一身黑衣。虽然身形消瘦不似从前,但仍然人高马大的,并非是个一吹就倒的弱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