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小河看他神色认真,故意逗他道:“不对,我怎知你有没有每日为我禳解祝祷?”
许晋辰还真被萧小河难住,他将额前的碎发整理到了耳後,平稳又凝重地思考着萧小河的话
。
“日後每日卯时,我在大和宫为你祝祷,你在边关营帐念我,此番可公平?”萧小河无论说什麽荒唐事,许晋辰总有法子解决,如今也不例外,还真让他找到了办法。
“好,公平!”萧小河只做玩笑,并未往心里去,见许晋辰见招拆招也不再为难。
“宫里宫外可有什麽新鲜事儿?”许晋辰珍惜这次光明正大的相见,无意再将气氛扯得凝重,便违心地开口故作一副好奇模样。
许晋辰身边的两个侍卫听见这话也竖起了耳朵,许晋辰苦,他们也苦,日日跟在冷宫中,日日过成了一个模样。
“我昨日去云家提了亲,他们家的姑娘之前嫁给了万春绸,万春绸那个短命的直接走了。”萧小河道,“不过我马上离京,云姑娘还挂着白,估摸着得等我回来她才能进府。”
“……”许晋辰心口一堵,在他眼中萧小河是满京新一代中最有能耐最有风度的,只是前脚娶了燕人许凌,後脚又迎了孀妇进门,让他不知说什麽是好。
“除了这个可还有?”许晋辰道。
“有啊,今年文举状元是个叫陈元一的,功夫也了得,文举殿试後陛下便给他和安玉赐了婚,只是听说安玉不大乐意,现在还与陛下闹着。”萧小河道。
“听上去的确是个能人,能文墨者多,会功夫者也多,又会舞文弄墨又功夫了得的人,倒是不多。”许晋辰道,“安玉小孩子脾气,这位陈公子如今虽比不得世家大户,日後必有出息。”
“连你也如此说,看来只有我不喜他了。”萧小河话锋一转,故作难受道。
许晋辰被噎了一下,萧小河这话只说一半,听他意思自己误会那陈公子与他干系甚好,真是故作聪明了。
“只是如今京中局势不明,能能耐一时算不得什麽,还要闯出些名堂才知其人如何,安玉有所顾忌也是应当。”许晋辰僵硬道。
萧小河忍俊不禁,笑得许晋辰嘴角更为僵硬。
“我走了。”如今欢乐形势正适合离别,萧小河抓住这个机会起身道,不给许晋辰分毫反驳机会。
事实上许晋辰也鲜少反驳萧小河,他还想再提一提许凌,让萧小河小心些,只是如今再说未免有些煞风景。
“好。”他不想破坏与萧小河的告别,于是笑着点点头目送着萧小河离开。
或许是老许家的心有灵犀终于发挥了作用,正如许晋辰所料,此刻的许凌并未筹谋着什麽好事。
时光一晃流到了萧小河出征的前一日,许凌也经过七日的思索,在夜深人静之时带着青燕悄然潜入了萧小河的院落之中。
今日在院中萧小河大宴宾客,平日一些交好的都赶过来为他送行,如今宴尽人散,铁向褴刚把醉倒的萧小河扶上床,又将烂醉如泥的柳三拖走安顿,正给了许凌这个可乘之机。
地上与空气中还飘散着尚未丧尽的果酒味道,许凌皱了眉,脚步加快了不少,青燕小碎步跟在後头。
许凌看了青燕一眼并未说话,青燕会意地点头随後守在了门外,许凌自己轻轻推门而入。
屋内也是漆黑一片,唯一的光源是窗边悬着的明月,只是这等微光尚不足以将整个屋子照得明亮。
他小心地逼近着萧小河,不知是酒醉还是玉骨散的作用,萧小河沉沉地睡着,并未察觉许凌的到来。
许凌神色复杂地看着熟睡的萧小河,他的额前出了一层薄汗将碎发打湿,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酒香,难得露出了脆弱又无害的一面。
连自己的到来都未察觉,许凌几乎可以断定,此时他若一刀覆上,萧小河必命断刀下。
阿伊那边传来消息,自己离开的日子正是明日——与萧小河同一日。
如果现在动手,许凌能保证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不仅如此,还可以为大楚留下一个大大的烂摊子,让楚帝焦头烂额,乃至大楚彻底混乱不堪。
许凌一步步靠近萧小河,萧小河依旧未察觉到危险在逼近,睡梦中的她想的或许是今日晚宴的美酒,也或许是明日即将奔赴的黄沙。
离得越近,许凌的心绪越乱起来,一瞬之间他想起了许多画面,少时在冷宫被欺辱丶冬才人警告他莫露锋芒丶还有萧小河为他扎起的飞天啾……
许凌变幻的神色终于归于平静,他下了决定心中已有主意,在萧小河床前停了下来,手向怀中摸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床上烂醉之人。